后背,又倒了杯热茶喂到他嘴边。
颜适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艰难喘匀了气:“……刘参将与乌孙部勾结,故意放他们入关?”
“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心心念念是将秦氏基业还给……大小姐,如今引狼入室,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以与乌孙达成协议,划南北而治,”崔芜用炭笔在酒泉和张掖之间画出一道虚线,“若是兄长刚掌河西那会儿,乌孙或许不满足于此。可现在,长江以北俱在本王掌握,无论乌孙还是凉州,都没法以一己之力抗衡中原。”
她点了点舆图,似笑非笑:“说起来,双方联手反而是最明智的打算。”
颜适恍然,仔细琢磨,又觉心惊肉跳。他在凉州多年,习惯了少雨气候,从没想过这方晴空之下藏了多少看不见的明枪暗箭。
“不,不是看不见,”他摁了摁眉心,心想,“是那个人挡下了。”
“那依北竞王之见,”颜适不复昔日插科打诨,十足恭敬地作揖施礼,“咱们该如何是好?”
崔芜思忖片刻,下达了进驻凉州后的第一道指令:“凡安西军参将以上将领,全部下狱,城内驻防由我麾下亲兵接管。”
颜适脸色微变:“殿下……”
“你们记住,本王此次是奔着河西四郡来的,凡秦氏余孽,都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至于颜将军……他深明大义,已然投靠靖难军麾下,甘为本王冲锋效力,”崔芜曲指轻敲桌案,每一下都像敲在心头,“你们对外统一口径,一定要把本王描述成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忘恩负义、睚眦必报的奸邪小人。”
颜适:“……”
其他人:“……”
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泼得这么不遗余力,真是头一回见识。
颜适已非当年的轻狂少年,稍一细思就明白了崔芜用意。只是这位殿下好生霸道,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不算,又给颜适安了个“叛徒”的人设,让一腔忠义的颜小将军着实无语。
“颜某有一事不明……”
颜适话没说完,一名斥候快步而入,将刚探得的信报送到崔芜手中。
这时传来的加急战报,怎么看都透着不祥意味。崔芜匆匆掠了眼,轻描淡写地撂下炸雷:“敦煌遇袭。”
颜适瞳孔骤颤。
崔芜将战报递与狄斐:“去准备吧,今夜启程,三日之内必须赶到敦煌。”
狄斐应了,又问:“如何回信?”
信报是飞鸽送出,回信少说要一日半才能送到。崔芜出神片刻,轻轻一叹:“传信月娘,让她尽快撤出敦煌,凡事保命为上。”
顿了片刻,又摇了摇头:“只不知赶不赶得及,希望月娘够机灵吧。”
崔芜和颜适、狄斐分析过,敦煌守将被抽调回凉州,仅凭剩余兵力,不足以拦住乌孙精锐。
少则一日,多则三日,乌孙势必要攻破敦煌,继而一路南下。
她猜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