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她怎么办?会不会落到当年娘亲一样的境地,为保尊严而被迫自裁?
秦佩玦越想越害怕,脸色煞白,眼眶也有泪珠滚动。
刘参军叹了口气:“卑职知道大小姐伤心,可如今这个局面,咱们须得早做打算?”
秦佩玦全没了主意,颤声问道:“什、什么打算?”
刘参军沉默片刻,撩袍跪下。
“当年李贼作乱,河西秦氏满门遭难,以致大权旁落,一偏房庶子得以执掌四郡,”他沉声道,“大小姐乃是前节度使秦湛大人嫡女,理应拨乱反正,主持大局!”
秦佩玦懵了:“主持大局?我?这不行,怎么可能!”
她是正经娇养出的世家贵女,开蒙的典籍是女则与女诫,“女子卑弱”已然刻印在骨血里,万万不敢越矩一步。
“哪有女子露面主事的?这、这成何体统!”
刘参军还要再劝,斜次里忽然有人道:“女子为何不能露面主事?大小姐别忘了,那自封北竞王的崔氏,也是个女子。”
开口的是侍立一旁的婢女,言辞锋锐,却非仆婢见识:“大小姐莫忘了,您那叔父在世时,是如何磋磨您的,甚至放话要把你送去家庙修行。”
“若非大小姐以死相抗,哪能待在府里?此刻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受苦!”
秦佩玦想起旧事,脸色蓦沉。
“如今您叔父身亡,留下一个烂摊子,小姐不争,岂不白白便宜了旁人?”女婢察言观色,极精准地下了猛药,“奴婢听说,大族之间最喜联姻示好。这新上位的主子不姓秦,未必会怜惜小姐,说不定随便寻户人家,就把小姐嫁了出去。”
“到时,小姐受那粗鲁汉子糟践不说,与孙郎更是相守无望,您甘心吗?”
秦佩玦被她刺中痛脚,浑身猛震。
她眯眼打量那女婢,此人并非秦氏家生子,是后来买进府的,因着容貌清秀、机灵讨喜,被指派来伺候秦大小姐。
她干的第一件大事是替孙彦传递消息,说服秦佩玦私奔。虽说到底被秦萧寻回,还遭遇了太原兵乱,可秦佩玦心里依然惦记那俊美郎君,死活不肯放下。
她并不蠢,经历了之前种种,已然猜到这女婢与江南孙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她非但不恼,反而暗自欢喜。
“他心里有我,”秦佩玦甜滋滋地想,“不然,何必费这么多周折,送个婢女入府与我暗通消息?”
她想着那俊美郎君的温雅气度、蕴藉言辞,脸颊微微发烫。但紧接着,她又想起叔父的疾言厉色,想起困顿府中的煎熬,想起逼嫁不爱之人时的愤慨无奈,瑟瑟颤抖的心肠立时硬了。
“我没错,”秦佩玦心里冒出一个细细的声音,“我只是想过安稳日子,想嫁给自己心仪的郎君,有什么错?”
是叔父对不起她,他眼看着她的父亲死于乱军之中,她的母亲不堪叛贼折辱,撞石而亡。
他抢了她父亲的节度使之位,成了河西之主,却还对她百般逼迫,不许她与心仪之人在一起。
是他对不起她!
她只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你说得对,”秦佩玦咬紧嘴唇,“我、我也是秦氏正脉!这河西……本就是我的!”
但她到底心慌:“可、可叔父手下那许多将领,素来只听他的吩咐,他们、他们会听我的吗?”
刘参军再次露出隐晦的笑意:“大小姐放心。卑职受河西秦氏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