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军出动,一日要耗费多少粮草?若是两面开战,崔芜家底再厚实,被耗干也是迟早的事。
秦萧沉吟再三,炭笔终于落下,在雁门关处点了一点。
“来都来了,”他说,“且去看一眼。”
颜适勾起嘴角,一脸的“我就知道是这样”。
安西军脚程如飞,斥候先行,很快探得情报:“乌孙部绕过雁门,看着像是要打河东一个措手不及。”
河东北部多山,本是抵御外族的绝佳屏障,奈何晋帝短视,为求一时之利,将幽云十六州割让与铁勒,生生失了北境屏障。
雁门虽险,周遭山麓却难说没藏着隐秘小径,一旦被乌孙部寻隙而入,便是直插腹背的一把利刃,叫雁门守军措手不及。
而若失了雁门,则中原腹地再无险可守,千里流金沃土,岂不要成了外族的跑马场?
秦萧久经战阵,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为着私情也好,大义也罢,都万万不会坐视不管。
他唤来颜适:“你亲领三百轻骑,从后挑衅乌孙部。记着,只许败,不许胜,务必将他们引出河东。”
颜适挑眉:“小叔叔,这还没成一家子呢,就急着替人排忧解难了?”
秦萧懒得与他分说,直接赏了一马鞭:“去不去?”
“去,当然去!”颜适一跃而起,捞起头盔就往脑袋上扣,“回头得问北竞王多要点好处,不然枉费了我辛苦奔波。”
亏得他跑得快,否则秦帅的马鞭已然劈头盖脸抽落。
颜适冲阵是一把好手,玩偷袭也不含糊。趁着乌孙部夜间扎寨,他亲自领兵,从排泄秽物的壕沟摸过去。
然后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有意思的是,那并非寻常弩箭,而是从崔芜手里敲来的火箭秘方。箭头中空,填了特制的药粉,金属与空气摩擦生热,点燃磷粉引爆火药,放眼望去万紫千红,将乌孙大营炸出一串山河大地满堂彩。
那火极是厉害,见风暴涨,仿佛活物。乌骨勒从营帐里跑出来时,靴子都没来得及套上,赤脚踩在砂地上,恨得目眦欲裂:“是谁袭我大营?”
颜适在壕沟里摸了半宿,身上又脏又臭,比惨遭劫营的那位脾气还暴:“是你爷爷我!乖孙子,现在跪下磕头喊爷爷,爷爷心情好,或许能饶你一条小命。”
乌骨勒啐了口,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战况发展大出所料,依照秦萧的设想,颜适应该是且战且败,把乌孙部引逗过来。但是崔芜友情赠送的火药秘方威力太强,一把火烧得乌孙人乱了阵脚,只以为大军来袭,掉头就跑。
颜适:“……”
等等,这走向不对啊!
人都被他打跑了,回头怎么跟秦萧交待?
副将凑上前:“将军,咱追吗?”
颜适瞪他:“当然!”
追吧,不追还能怎么着?
于是,三百安西轻骑化身盯上兔子的狼群,跟在足有四千兵力的乌孙人背后连踢带踹。
有意思的是,在他们有意无意的驱赶下,乌孙人的撤退方向正是秦萧设定的路线,只是过程与预想大相径庭。
接到斥候回报,秦萧简直哭笑不得,早知颜适这小子不会这么听话地佯败诱敌,但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