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快,狄斐比他们更快,一脚踹翻案几,刚好拦住冲在最前头的两人。亲卫一拥而上,两三人盯一人,轻松制住乌孙勇士。
乌骨勒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动我,我父亲一定取了你的人头,再把你剁碎了喂狗!”
崔芜微哂:“那就看看是你父亲的脑袋硬,还是我的弩箭更利。”
同罗好容易缓过一口气。那一箭威力太大,不仅震断匕首,还刺伤了肋下。捂着腰间的指缝中渗出殷红血迹,他却不得不强撑起身,为自家殿下转圜:“这位大人息怒。我家殿下只是开个玩笑,并无恶意。”
崔芜扬起长眉:“玩、笑?”
同罗汉话说得极流利,吐字也很清晰:“我家殿下年少,开起玩笑没了分寸,我代他向您赔罪。”
“听说中原来的大人讲究礼数,不会与客人一般计较。如果你在这里伤了我家殿下,就不怕中原狼王的凶残暴虐之名,传遍整个大漠?”
崔芜心说:算你有点脑子,知道用兄长的名声威胁我。
一双妙目却只盯着乌骨勒:“看来,小王子殿下很喜欢开玩笑啊。”
乌骨勒见识了□□的威力,也看到同罗腰间血迹。心里不是没有忌惮,却仍不信崔芜一个女人敢伤他:“是又怎样?这么开不起玩笑,趁早滚回家去,别……”
他话没说完,崔芜已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扣动扳机,三支箭矢连珠弹出,直奔乌骨勒胸口而去。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距离,乌骨勒根本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弩箭撞中胸口。第一个反应不是疼,而是仿佛被谁用极大的力气当胸搡了把,当即步了同罗后尘,趔趄着退后五六步,一屁股坐在酒水狼藉的地上。
他怔怔低头,看到胸口插着三截箭杆,血迹无穷无尽地沁出,脑中一片空白。
同罗嘶声厉吼:“殿下!”
他扑上前扶住乌骨勒,看到中箭的位置和出血量,立刻明白没救了。
那一刻,乌孙勇士双目通红,用恶狼盯视仇人的目光瞪着崔芜,厉声道:“我要你的命!”
他朝崔芜扑来,却被早有准备的狄斐带人拦住。然而同罗势如疯狮,三五个精悍亲卫围着他,竟还不能完全压制,被他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险险冲到崔芜跟前。
秦萧拍案而起,自亲卫手中接过冷铁长弓。
只听崔芜冷笑道:“你主子又没事,在这儿发什么疯?”
这话比什么神兵利器都管用,瞬间定住了同罗的举动。
他蓦地回过头,只见乌骨勒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半晌似是凝聚起些许神智,抓住插在胸口的箭杆往外一提。
出乎意料,箭矢被轻而易举地拔出,末端却不是精铁箭头,而是白蜡所铸。内里空心,裹着朱砂调成的颜料,射中人体的一瞬,白蜡破裂,朱砂流淌出来,形成“鲜血横流”的效果。
同罗长出一口气的同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崔芜。
崔芜笑吟吟地:“开个玩、笑罢了。”
然后敛了笑意,盯着面色惨白的乌骨勒,一字一顿:“好、笑吗?王子殿下?”
乌骨勒回过神,不由大怒。
他恼怒的不止是崔芜胆敢戏耍他,更是弓弦弹射的一瞬,他真以为自己会死于弩箭之下。
那也许是乌骨勒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听到弓弦震颤的嗡鸣声,也感受到箭矢撞中胸口的痛楚——即便箭头是白蜡所铸,被机械弹射出的力道,也足以造成皮肉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