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事,使君会忽略吗?”他提点道,“使君是如何走到今日的,你比我更清楚,她像是会为了儿女私情,舍下手头大业的人吗?”
许思谦心道:这可难说!女儿家若动了情,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只听盖昀续道:“再者,你与其担心使君,不如寻个机会劝劝秦帅。”
“他二人之间……他才是泥足深陷的那一方。”
泥足深陷的秦帅掐着时点,到了年初四清早,立刻收拾行囊准备返程。
他此行只带了十来亲兵,端的是轻车简从,崔芜得知,当时就骇笑出来。
“兄长也太大意了,若是有个什么,岂不哭都没地方哭去?”说着,点了十名亲卫,以秦尽忠为首,都是安西军出身的老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兄长只知道教训我,换作自己时怎就忘光了?”
秦萧没拒绝,谢了她的好意。
崔芜又要打点年礼,却被秦萧婉拒。他赶着回凉州,东西多了不好加快脚程。
崔芜遗憾:“那就算了。等元宵再送去吧。”
她亲自将人送出城外十里,这才勒马驻足。秦萧原已调转马头,忽然不知怎么想的,横目淡淡扫了亲兵一眼。
自秦尽忠以下,亲兵无不转头背身,只当自家主帅有秘话与崔使君聊。
崔芜亦是如此想,是以秦萧策马过来时,她并没有躲闪的想法:“兄长可是有事叮嘱?不必外道,但说无妨……!”
她仓促断了话音,却是秦萧自马背上倾过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精悍的手臂环过肩头,成年男子的气息将她猝不及防席卷,崔芜圆睁双眼,极难得地呆住了。
秦萧留恋地偏过头,万缕青丝自他嘴唇滑过,仿佛情谊缱绻。
他几乎是贴着崔芜耳廓,用气声说道:“今岁互市,我在凉州等着阿芜。”
言罢,断然放手,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崔芜兀自一动不动,直到远远跟着的亲随忍不住,上前问了句,她才猛地回过神。
再一看,秦萧及麾下亲兵早去得远了,背影成了官道尽头的数笔小点。
放了这么一个大雷,也不解释清楚,就这么……一走了之?
崔芜恨得咬牙切齿,浑身气血呼啸着往头顶冲,尤其是耳朵尖被秦萧蹭触过的一小片肌肤,熏蒸成极鲜润的红色。
她深吸一口气,双腿猛夹火锅马腹,中气十足道:“回城!”
秦帅临走前放出的惊雷确实大,崔芜足足好几日没缓过来,只是崔使君自有城府,心里任是惊涛骇浪,脸上始终一派平静。
真应了那句“于无声处听惊雷”。
就连与她最是相熟的丁钰都没看出一丝一毫破绽。秦萧走了,他终于能与崔芜恢复正常的相处模式,这一日抱了一大堆帖子,欢蹦乱跳地寻了过来。
“都是邀请使君上门吃席的,”他说,“你选一两家吧。”
崔芜莫名其妙:“吃席请我做什么?我跟他们又非亲非故。”
丁钰很是淡定:“正常,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关中主君,总揽十三州,麾下精兵过万,这些人家肯拖到现在才投帖邀约,已经够矜持了。”
“若非你是女子,还是没成亲的在室女,那些家主族长直接拜会不合礼数,这才让家中女眷递来邀帖。否则,你王府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崔芜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倒是由“王府”两个字想起另一件事:“是了,歧王和伪王都不在了,王府这个称呼实不合适。回头把门口的牌匾换了,别让人逮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