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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万般思绪归于沉寂,面对已经微露不耐的崔芜,他只能做足谦卑模样,俯身作揖:“孙某此来,特为向崔使君赔罪。”

崔芜饶有兴味地单手支腮:“哦?这倒是有意思,有生之年,原来也能从孙大郎君口中听到赔罪这两个字。”

“赔什么罪?”

“孙郎君”这三个字被崔芜咬得意味微妙,孙彦如何听不出?他其实有官职,其父孙昭为镇海军节度使,孙彦受封别驾,也就是吴越之地的二把手。

但这个“别驾”有多少含金量,尚需打个问号。

崔芜尚在江南时,曾见一应诸事皆由孙昭敲定,哪怕是孙彦这个嫡长子在亲爹跟前也没多少话语权,只是个摆着看的皇太子。

尊贵,地位显赫,叫人知道江东孙氏有了正牌继承人,却没有正经的权柄。

否则,何至于连婚事都毫无做主的权利,只能任由父母安排?

“当初在凉州,孙某有眼无珠,对崔使君多有冒犯,特地前来赔罪,”他正经跪坐,行了个极端正的大礼,“还望崔使君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他想了许多个夜晚才想明白的事。他一直怨恨崔芜冷心冷肺、殊无情谊,哀怜自己一腔深情喂了狗,却忘了探究崔芜为何这般憎恨自己。

直到那日与寒汀说起此事,对方委婉道:“以崔使君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只怕深以曾为孙府婢妾为恨。别的不说,便是郎君强纳她为妾,还有夫人当日的百般凌辱,就够她记着了。”

孙彦觉得不甘:“她只记得我待她不好的地方,她生病时,我连夜请名医为她看诊。父亲要打杀她时,也是我替她求情,她怎地不记得?”

寒汀素知自家郎君心高气傲,又是江东孙氏出身,从来只有他挑人,没有人嫌他。

不知如何将话说分明,只能挑破窗户纸:“崔使君……既能狠心到不要腹中骨肉,大约是真不记得这些。”

“属下听说,人若陷入怨愤,便会一叶障目,将过往好处一笔勾销。崔使君如今……怕是恨意难消,如何记得郎君昔日好处?”

寒汀跟随孙彦多年,十分清楚自家郎君脾气,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对他的行事做出指摘。

然而他眼看着孙彦因为崔芜失了自持分寸,每每做出不甚明智的举动,乃至于在凉州别院中赔上十数名精锐下属性命。

这后果于寒汀而言堪称惨痛,也让他意识到,不能由着孙彦这般沉沦下去,否则说不准哪一日,连身家性命也丢了。

这才冒险出言点醒自家郎君。

他的提点的确起到了效用,将孙彦从自怨自艾中拖了出来。

他自忖对崔芜有情,否则也不至于为了她的生死不明而辗转反侧、形销骨立。可他从不知晓该如何爱一女子。

他是镇海节度使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又兼身处权力核心,耳闻目染皆是权谋算计。他习惯了用权势压人、用谋算迫人,所以在发觉崔芜的不顺从时,第一反应是压倒她、驯服她,折了她的傲骨,让她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自命不凡太久,从未真正低过头,所以看不懂旁人眼中的恨与憎。

直到被寒汀点破,孙彦才恍然,在他怨恨崔芜冷心冷肺时,崔芜也因他当年的强逼为妾与折辱之举愤恨不已。

因着恨意,她看不到他的用心与情意,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那么,要如何让一个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