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坑爹的是,他不仅牵了马, 还带了弓箭, 分明是要教崔芜驰马开弓。
崔芜:“……”
她知道安西少帅治军极严,可她是秦萧的盟友,不是他麾下的兵,这般严格冷酷不近人情,真的好吗?
秦萧却神色如常:“阿芜射箭准头是有的,勤练了这些时日, 手腕和下盘力道也强了不少。只是日后行军打仗, 原地瞄准敌人的机会可不多,这马背上的骑射功夫, 还是要尽早练起来。”
崔芜用极其微妙的眼神睨着秦萧, 脸上凿着一排字:秦帅,您老是人吗?
秦萧泰然:“阿芜若不愿,那便算了。只是秦某有言在先,你不肯好生习练,我就不教了。”
崔芜直觉自己被威胁了。
然而奇异地,她被孙彦胁迫时,满腔怨愤与不甘,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但是换成秦萧,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只是有点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好笑。
“秦帅是在威胁我吗?”她似笑非笑,“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秦萧视线掠过她发髻,留意到往日不离身的猫儿玉簪被一支普通的木簪代替,眸光微沉:“秦某是何等样人?”
崔芜想了想:“君子心性,光风霁月。”
秦萧勾起凉笑。
“秦某征伐多年,手里压着的人命不比宰杀务少多少,”他说,“不敢以君子自诩。”
崔芜却坚持:“君子在心不在迹,秦帅若不是君子,这世上也无人敢以此二字自居。”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马出城。
崔芜骑的正是那匹被她救回的枣红小马。马儿颇通灵性,平时养在节度使府后院的马厩里,谁骑都不让,但它不拒绝崔芜的亲近。出城之后更是跑开了性,四蹄直如风驰电掣般,将如茵绿草和潺潺溪水都甩在身后。
秦萧胯下战马却也十分神骏,不管小红马跑得多快,始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保持半个马身的距离
秦萧催马虽急,语气却很和缓:“还有一事,你那两名亲卫,秦某已经寻到。”
崔芜视线立即投来。
“年轻的那位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许皮肉伤。年长的那位胸口中一刀,幸而他命大,最后一刻避开关键部位,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只是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中,能否醒转得看天意。”
崔芜略有些懊恼,被孙彦激得心绪难平,倒是忘了这一茬。
“我该去瞧瞧他的。”
“郎中已经瞧过,开了调养气血的方子,”秦萧说,“你也说过,自己擅长的是外伤,这种情况不比寻常郎中高明多少。”
话虽如此,崔芜还是不放心,自省道:“若非我托大弄险,他也不至于重伤至此。”
此事给她提了个醒,这回撞上孙彦固然是她倒霉,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孙彦想要的是她这个人,不会伤及性命,但若来人是自己或者秦萧的死敌,上来就痛下杀手呢?
她岂不是稀里糊涂就送了小命?
“阿芜惯于剑走偏锋,于草莽之际或许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你现在并非普通人,而是关中主君,手握关中十三州,确实应该放稳脚步,”秦萧赞同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