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诧异低头,只见崔芜不嫌污秽地伸出手,先扒开小马眼皮仔细瞧了瞧,又生掰开它的嘴,检查了舌头。
舌苔黄,流浓鼻涕呈铁锈色,眼结膜却并无潮红或是羞明流泪的迹象。
“还好,”她说,“不像是马瘟,应该只是得了肺炎……也就是实热蕴结于肺。”
秦萧本已死了大半的心瞬间重燃火苗,又蹲了回去:“你会医马?”
崔芜:“不会。”
秦萧:“……”
崔芜好似将之前被秦萧逗弄的债都还了回来,故意忽上忽下地吊了他片刻,方慢悠悠地说:“我虽不会医马,但见过类似的症状,或可一试。”
她从哪见过同样的症状?
答案自然是上辈子。
上辈子,崔芜学了外科,与她一起长大的发小却成了一名光荣的兽医。两人假期聚会,没少聊彼此遇到的疑难杂症,有一回,闺蜜就提到自己随导师前往内蒙古时,遇到的一桩病例。
“……得病的是一头三岁左右的母马,浑身雪白,长得可好看了。可惜得了肺炎,呼吸困难,还发着高烧,流的鼻涕都是铁锈色。”
“我导师说,这是大叶性肺炎,好几个壮小伙子围着马厩,好不容易把药给病马灌了进去。”
光说不算,她还拍了治疗病驹的小视频,举着给崔芜看了。
崔芜印象很清楚,视频中的病驹症状与眼前的小红马如出一辙。
得病的不是人,崔芜胆子大了许多,起身跟蕃人马贩讨价还价。马贩见他二人真心想买,原还有意抬高价码,崔芜直接来了句:“一袋粟米,乐意卖就卖,不乐意就算,反正这小马最多两天就得去见阎王爷,到时你马财两空,得了瘟疫而死的马,连肉都吃不得。”
一句话说得蕃商没了音,只得答应将马驹低价卖给崔芜。
消息传回节度使府,安西众将也好,崔芜麾下也罢,都惊了。他们在这儿唇枪舌剑辩得不亦乐乎,秦萧倒好,带着崔芜去城里溜达一圈,旁的什么也没买,单单弄回来一匹马……还是个得病的驹子。
这马驹是用金子铸的吗?
一时间,众人不争也不吵,颇有默契地暂停谈判,一起移驾后院马厩。
看新鲜。
因着担心马驹所得是马瘟,小红马没有和旁的军马一处驯养,而是一匹马单独一间。马厩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小红马独自躺在稻草里,肚腹剧烈起伏,不时发出痛苦的嘶鸣。
秦萧也不需亲兵代劳,亲自挽了衣袖,用柔软的麻布蘸了水,一点点擦净马驹身上的污秽。
小红马大约是难受得紧,喘息越来越急促,大眼睛的长睫毛上结了一层泪膜。
饶是秦萧老成持重,见状也忍不住摸了摸小马脑袋,温言安抚道:“已经去熬药了,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难受了。”
小马虽是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