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热汗发出,身子松快了不少,再用手背摸摸额头,热度已经降下,皮肤温温凉凉,显然是退烧了。
崔芜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不烧了,她就认为自己好利索了,十分干脆地掀被下床,先唤人端水洗漱,又坐在铜镜前梳理那一头滚得乱七八糟的长发。
她原本不爱做女装打扮,既是怕麻烦,也是憎恶“女性”这个身份带来的种种枷锁,有意淡化性别上的差别。
可当阿绰依着往日习惯,要给她挽成男子发髻时,崔芜视线掠过长案上的木盒,心弦不知怎地颤动了下。
“不梳男人头了,”她忽然道,“上回梳的朝云近香髻不错,好看又便利,再给我梳一个吧。”
阿绰显而易见地愣了下。
倒不是她不会梳女子发髻,自从上回露怯,她唯恐再出现这种情况,寻着王府侍女狠狠补了功课,将几样时新的女子发髻学了个遍。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ü???ε?n?2????????????????则?为????寨?站?点
只是自那日之后,崔芜再未做过女妆打扮,成日里梳马尾、着胡服,倒让阿绰的一身本事毫无施展之地。
满打满算,今日是头一回。
“主子怎么突然想起梳女子发髻?”阿绰跟着崔芜数月,也算历练出来,不光为人有了城府,谈吐也更见章法,“可是今日要见什么人?”
“确实要见一个极要紧的人,”崔芜不瞒她,“你稍后替我备一份礼,不必太重,多带些家常土产。”
“哦对了,昨日制出的红糖可还有?都包起来,我一并带走。”
阿绰虽然奇怪,却也知道跟在崔芜身边做事,有些事能不问就别刨根究底。她手脚麻利地梳好发髻,又开了妆匣,在崔芜略显苍白的脸颊处抹了一层淡淡胭脂,正琢磨着发髻太秃,戴些首饰才好看,就见崔芜拈起猫儿玉簪,随手插戴在发髻上。
“首饰戴多了脑袋重,这样就挺好的。”
阿绰应了,下去打点礼物。另一边,丁钰听到风声,火急火燎地赶了来,张口就是唾沫星子横飞:“你不作会死啊?昨日还发着烧,今儿个刚好些,又要出门作妖,是觉得你那副身板是铁打的,随便怎么浪都没事是吧?”
崔芜一声不吭,任他发泄,等到丁钰换气时才道:“你来的正好,带上礼物,陪我去一趟城西。”
丁钰一愣,越发不悦:“又要去见那姓盖的?反正那小子也不乐意见你,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崔芜抿嘴一笑:“我倒是觉得,他今日说不定正在家中等我上门。”
丁钰一撇嘴,显然不信。
不过事实证明,在料事之能上,崔府君甩了丁六郎十条街不止。半个时辰后,当车马第三次赶到城西,敲响大槐树下的院门时,小童“吱呀”一声开了门,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崔府君来了?先生正在院里等着您呢,快请进吧。”
第90章
回忆一下, 《三国演义》里,刘备第三次造访茅庐,孔明在做什么?
这哥们四仰八叉地躺在堂上, 分明知道刘使君来了,却硬是装睡不起。好容易睁了眼, 还整了首“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将逼格抬得足足的。
崔芜本以为这位盖先生也逃不过类似的戏码, 说不定眼下正在后院的某处地方沉睡正酣,有意叫她多等几个时辰。
谁知此人非但没歇晌,反而精神奕奕地做着木工活。院子里排开各式各样的工具,他将袍角往腰带里一掖,专心致志地锯着木头。
崔芜驻足,饶有兴味地瞧着他做工,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