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大喜,跪下连连磕头。
崔芜见不得这一幕,赶紧拖着阿绰溜了。
***
崔芜只梳妆就花了两刻钟,加上吃用早食,耽搁了足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做些什么?
搁在后世,还不够同龄女孩子逛完一座商场,但是换作古时乱世,却足够各方人马粉墨登场,唱完一出大戏。
最先登场的是柳家村的人。阻拦毁堤的壮丁被拿回府衙,其中甚至包括现任族长的独子,柳家人岂肯善罢甘休?集结了好些村民,有老有少,人数不下数百,天不亮就跪在王府门口,有高呼“冤枉”的,有抱怨“大人不公”的,更多的则是一言不发,只管哭泣号丧。
冬日苦寒,做不得农事,百姓大多闲居在家。听说王府门口有乐子,哪有不凑热闹的道理?不出半个时辰,围了一圈人,个个抻长脖子、缩着袖口,等着听下文。
“这是哪家嚎丧?”
“不知道啊。”
“我听听,怎么还有喊冤的?这是拿错人了?”
“兴许是,还有骂大人不公的,指不定是冤枉了好人。”
“你放屁!”
“欸,你怎么骂人?”
“骂的就是你!崔大人多好的人,我家狗儿染了疫病,就是她给看好的,她还给了咱家红糖和布匹,还有那什么煤过冬,她是天大的好人!你说她不公,你就该挨骂!”
“又不是我说的,你听听,是人家喊冤的说的!”
唱戏的凄凄切切,看热闹的争执不休,两边正吵得厉害,第三波人到了。
这帮人亦是农人打扮,却比跪着喊冤的柳家人穿得差了许多,粗麻衣裳打着补丁,上来二话不说,抬着木桶就冲柳家人泼去。
“哗”一下,腥臭冲天,竟是不知什么动物的血,泼了柳家人满身。
柳家人嗷一嗓子跳起来,是冤也不喊了,丧也不嚎了,瞪着来人气急败坏:“你们干什么!”
“还有没有王法了!”
后来的那拨人比柳家人还愤怒:“泼的就是你们这些没王法的!”
说完扔了木桶,朝着王府大门跪下,捶胸顿足哭嚎连天,竟是比柳家人还声势浩大:“求大人给咱们做主!”
“这姓柳的仗着和余家结了亲,强占了咱们的河湾,修了堤坝不说,还不许咱们打水浇田!”
“因着没水喝,今年开春种下的麦子都死了,咱们去求柳家人,可他们竟说,只有姓柳的能用河里的水,逼着咱们把田卖给他们,拖家带口给他们当佃户!”
“草民实在没法子,只能求大老爷开恩做主!”
“求大人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