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芜不敢硬接,连退五六步,剑锋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瞄准的是他右手腕背横纹处的外关穴。
这一剑力道不小,若是刺中,即便是木剑也够延昭疼上好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把剑鞘突然横空扫过,后发而先至,正与木剑剑锋相撞。
又是一声闷响,崔芜虎口整个麻了,右手完全失去知觉,木剑掉落在地。
她愕然抬头,恰好浓云散去,一钩冷月高悬夜空,光晕朦朦胧胧地流淌在那人脸上,点亮眉眼神采。
崔芜脱口唤道:“兄长?”
秦萧微一颔首,也不知在旁看了多久,上来就是一句:“照你这般练下去,就算剑法练得再精熟,也取不了人性命。”
这话跟延昭说的一个意思,崔芜在两柱香的时间内被连泼两盆冷水,简直没脾气了:“我知自己底子薄,气力也不够,兄长能别取笑我了吗?”
“不是取笑,”秦萧说,“你若想练武,须得打好基础,岂不闻千丈高楼始于垒土?”
崔芜虽独断专行,倒也不是听不进建设性意见,闻言面露沉吟:“怎么打基础?我每日举板砖一千下?”
秦萧嘴角抽了抽。
他横了延昭一眼,后者虽不明就里,却也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好像不大合适,犹犹豫豫地看向崔芜,见她点了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萧这才道:“每日举砖一千下,你这只右手还要不要了?”
崔芜揉了揉才练半个时辰已然隐隐酸痛的手腕,也知道自己犯蠢了。奈何武学兵事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咬牙练。
“兄长可有什么好法子?”她琢磨着秦萧说了这么多,应该不只为了嘲笑自己,因此虚心求教,“只要能见成果,多苦多累我都能挨。”
秦萧从不怀疑这一点,将手伸给她:“握住。”
崔芜怔了怔,虽不解,却下意识相信秦萧,张开五指握住他右掌。
秦萧又道:“用力。”
崔芜明白了,这是要试她手上力道,摸清学生底细,方能因材施教。
她不愿被秦萧看扁,卯足力气往下扳,谁知那只右掌看着清瘦,手指修长好似女子,却如铸铁般坚实稳重,任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崔芜一口气憋到底,干脆双手齐上,到最后半个身体都压上去,哪怕撒泼耍赖也要扳回一城。谁知秦萧深谙兵者诡道,右掌猝不及防一撤,崔芜全无防备,且大半重心压在上面,当即失了平衡,踉跄着往前栽倒。
秦萧勾住她腰身,将人捞了回来。
“你手脚气力比寻常女子强些,过去这些年,应该勤于锻体吧?”
夏日衣物穿得单薄,隔着布料都能觉出腰间手掌热度。崔芜刚生出一点不自在,那只手就极君子地撤回去,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意外。
她眨眨眼,出于对秦萧人品的信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想多了,转而寻思他的话:“不算锻体……我幼时在青楼,曾学过舞技,也是要劈腿下腰、展臂压筋,是以比寻常女子筋骨强健些。”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