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裨将道:“这些人押送着车马,里头都是药材。”

孙昭曲指在案上扣了扣,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崔芜暗搓搓地竖着耳朵,只盼孙昭多说几句,好从字里行间推断出更多信息。

孙昭却一字不提,阴鸷锐利的目光终于转向崔芜:“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崔芜:“……”

她精神一振:机会来了!

崔芜当然不是脑子被板砖拍了,只是于她而言,“杖毙”未尝不是机会——她是学医的,知道不少让生命体征暂时消失的法子,虽说风险不小,可一旦装死成功,就能脱离节度使府,从此海阔天空。

纵然时逢乱世、风雨如晦,可对生有双翼的飞鸟而言,宁可搏击风雨,也不愿困守金笼。

她算盘打得响,却算漏了孙彦。眼看部曲上来拖人,他摆手拦下,竟然挡在崔芜身前:“请父亲暂留她一命。”

孙昭眼神不善。

“此女吃里爬外、勾结外敌,更欲离间你们兄弟情谊,”他审视着长子,“你还要为她求情?”

孙彦:“是。”

孙昭冷笑:“你可还记得,你未过门的妻子是吴氏六娘,不日便要完婚?”

孙彦道:“儿子没忘。”

孙昭:“你既没忘,就该好生处理明白自己的后宅事,而非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以致拖累己身!”

他一指崔芜,语气是少见的冷戾:“红颜祸水莫过于此,若留下她,只怕孙氏再无安宁之日。”

崔芜被“红颜祸水”四个字扎了心,嗤笑一声。

孙昭与孙彦父子俩的目光顿时扫来。

“红颜祸水?”崔芜慢悠悠地道,“孙节度,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儿子死皮赖脸,非要把我带回府里。”

“我是红颜祸水,那他是什么?靠下半身想事的种马?”

孙昭眼神森然,孙彦倒抽一口冷气。

他一直以为崔芜只是牛心左性转不过弯,今日才知,这女子根本是个疯子。

“你都听到了?”孙昭却并未发怒,想来如崔芜这般出身卑贱的“玩意儿”,也不值得吴越之主动怒,“你还要容这贱人活着?”

孙彦却道:“她虽不懂规矩,到底怀了我的血脉,还请父亲看在她腹中孙氏骨血份上,容她生产之后再作处置。”

孙昭:“……”

崔芜瞳孔巨震。

这个晴天霹雳几乎震散她的神魂,若非这些年的穿越际遇将心智磨练得足够坚忍,几乎当场失态。

她相信孙彦没说谎,这男人虽然既狗且渣,却不大会在这种事上瞎编乱造。回想起来,这些时日身体确实有些异样,只是崔芜满心满念都在如何落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以至于被孙彦占得先机,大约在命郎中为她诊治外伤时,他就发现了此事,只是一直没声张,就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拿捏她一把。

想通关窍,崔芜恨得牙根痒痒。

孙昭却犹自不信,当即命人寻来府医,为崔芜诊脉后,得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结论:“这位姑娘确实已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胎气尚未坐稳,需安心静养。”

孙昭不把崔芜当回事,却不能不顾及她腹中孩子。即便他不在乎,孙夫人也不能答应。

“这毕竟是彦儿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咱们孙家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