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次之后,诊室换到了主楼里重新装修,而医生也换成了更加温柔的女医生。
她曾以为她只是个不受关注的寄住者。
赵崇生给她的,好像远远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祝静恩跟着管家走进客厅,倒了一杯温水,捧在手里,呆呆坐着,思绪飘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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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在柏林。
祝静恩住在赵崇生家族的大庄园里,那个百年的家族有着深厚的底蕴和森严的规矩,小到固定的三餐时间、说话的音量都有标准。
除此之外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肮脏与龌龊。
当人足够有钱有权利和地位,早已不能满足于一般的性,他们猎奇、畸形,没有不敢做的事,也没有得不到的人。
父亲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她心底清楚,他或许是希望她能被谁看中,借此得到资源和利益。
她只有十四岁,在那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处处小心翼翼。
老爷子的葬礼那一天,她缩在礼堂的角落里看着这个家族里看似最兄友弟恭的两人,用枪指着对方。
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极为混乱。
后来礼堂被封锁,面无表情地保镖看守住每一个进出口。很多人被抓走,混乱又转为人人自危。
她在为数不多能听懂的几个词汇里,拼凑出来,那个带着异国血脉的男人在清理这里,他们说他残忍、没有人性满手血腥,在她的想象里,那仿佛是一个
再后来大家慌张离开。
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没权没势的外姓人,没有人愿意带上她这个没用的拖油瓶。
直到人都走光,偌大的礼堂里只剩下她和老爷子的黑白遗照长久地沉默着。
赵崇生就是在这时出现在祝静恩的世界里。
那是她十多年来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神情和姿态都冷漠,有着和她身边所有人都天差地别的风雅。
在只有黑白灰的礼堂里,像是黑白照片里的惊鸿一瞥,好看得实在太过分。
祝静恩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从她面前目不斜视的路过。
可是他停住了,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了一句德语。
她吓哭了,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磕磕巴巴地说“Entschuldigung, ich verstehe kein Deutsch.”
(很抱歉,我完全听不懂德语。)
她哭得太凶了,小声喃喃说“我想回家”,她根本没有想过面前的人会听懂,她来这里之后从来没有遇到可以交流的人。
赵崇生在她面前蹲下,她的后背紧贴着墙壁,已然无处可退,埋着脑袋不敢看对方,却忽然听见他用中文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的祝静恩,还有着一套相当直白的判断准则,会说中文的一定不是坏人,她抽噎着回答:“祝静恩……”
赵崇生朝着她出伸手,宽大的掌心里,躺着一块叠得平整的方巾。
“留下,还是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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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ta的含义是珍珠。
也代表那段赵崇生将祝静恩捡回来的故事。
后来她时常会回忆那天,如果不是赵崇生,还不知道她又会在哪里辗转生活。但她从未问过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回来。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