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被气得不轻,也显然被拿捏得死死的,只能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李玄度。
“老六与祈平的婚事,朕看在德顺长公主与穆将军旧部的面上。”官家顿了顿,带着些身不由己,“作罢。”
事实上,暻王那边也多次上表请旨退婚,但官家不会特意提,他更不会提姜昼到底是什么身份。
“朕会下旨将祈平下嫁于姜昼,给姜昼封爵,但你们这门婚事,朕绝不……”
苍清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还请陛下三思,玉京命脉如今握在我手里。”
这是委婉地在提醒皇帝,你赵氏江山也握在我手中。
李玄度却道:“玉京臣不会再寻。”
官家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这是动到真正核心权利时才会有的神色。
官家对琞王的那些宠爱和纵容,均是有前置条件的,是因为他能力出众,他忠心正直。
他是赵氏江山最锋利的一把剑。
平日里随他怎么做怎么闹,权力在官家手中,哄他就像逗小狗,有宠爱这层保护色在,小狗朝主人犬吠几声,难道主人会真觉得狗要做人,取代了主人的地位?他只会觉得可爱。
但若是忠犬长成了凶恶会弑主的猛兽……
俪娘子刚刚能说出“身首异处”那番话,正是明白这个道理。
李玄度也懂,但官家已伤了与他的父子情分,他也无惧君臣之别,铁了心要抗争到底。
官家气急,只剩冷笑,“不孝子,你是无惧生死了,你可有想过你的阿娘,你身边其他人?”
他瞟一眼苍清,话仍旧对着李玄度说:“真当你们能敌得过百万雄兵了?”
这是威胁。
场面朝着失控的方向而去,今日不知要如何收场。
老子方绝不允许自身权威被撼动,小子方想要脱离老子的掌控。
君与臣、父与子,矛盾与斗争不过一个权字,而婚事只是浮标,两边都不愿退让。
苍清不给官家继续发作的机会,起身拿起桌上的新鞋袜送到官家面前,放出神威强迫他拿在手里,“新妇在此给姑舅见礼了。”
官家半点不得动,也半句话说不出,怒视于她。
她笑道:“早收了不就皆大欢喜了?答贺陛下改日送去琞王府就好。”
又走到李玄度身边,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轻声劝道:“别执着了,在月华心里他们和万千黎民无所差别,见也见过了东西也收了,我们走吧。”
李玄度怎会不知官家不是甘心接的,但也知她护着他的心,由她拉着站起身,却不愿走。
苍清又道:“金乔与魏紫花神,到死也没有和解,反成了新的心结,有舍有得,你若是早些舍弃掉,就可以直接走出来。”
李玄度仍旧未动,有些东西他想自己争取。
苍清明白,于是说:“你执着的情义,帝王家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云山观可以给你,等到桂花开得时候,我们回家去,你若是执意将自己困在此处,才是辜负了真正爱你的亲人。”
她这话说得不轻,在场之人都能听见。
“玄郎若是执意……”
她看了眼官家,继续说:“脱离掌控最好的办法,是成为新权,而非去得到旧权的认可。”
听着是开解小子,实际也是在威胁老子,我们可以归隐田园,但你若不识相,本仙姑就不回家了,我要坐你这个位置,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一人灭掉百万雄兵。
她冷飕飕说道:“犬豕何堪共虎斗。”
“玄郎想要,我可以将江山取来送你。”
一直冷着脸的李玄度无奈苦笑出声,终于被她拉动,“算了,走吧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