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元日宴上珍珠脱线,她也想不到让清风去仔细查查,昨日一下午清风都在为此事奔波, 直到宴席结束。
清风也不愧是小情报员, 这一查抽丝剥茧,才知此前暻王也隐瞒了她不少事, 再联系百乐园的水鬼案, 以及城中关于罗珠的各色传闻,本想不明白的事,忽而通透起来。
白榆轻轻叹气,“我不知你和谢启有什么情谊叫你愿意为她如此,但你报错了仇,你心中的仇人早死了,死在断头台上。”
“什么意思?”罗珠惊问。
“你以为是我将谢家叛国的罪证交上去的,但事实上那些罪证是谢叙亲手交予我, 让我代他呈上去的。”
“你胡说!”罗珠惊得差点从座椅上蹦起来。
“我没有胡说,不管你信不信,谢家叛国证据确凿。谢叙大义灭亲本可以活下来,但他不愿意。”
说到这,白榆终于不复此前平静,显出愁容,苍白的面颊眉间微微蹙起。
“我要带他走,甚至连路都给他铺好了……”
洪州城那处宅子是她买给他的,可谢叙说他是谢家子,父债子偿,他该留下来承担责任。
白榆另一只手上捧着手炉,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手炉上的绦带,思绪飘得很远。
远到行邢那日,她与赵殊偷偷去送谢叙。
他们躲在人群里,她也如今日般戴着帏帽,谢叙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冬日风大,吹开了她的纱巾。
他扬着头对她笑,那笑容成了扎在她心中一辈子的刺。
“他才十六岁,还未上过战场,但他在我心中已然是位守护疆土的英勇将军。”
思绪飘得更远,她将罪证呈上去的前夜。
谢叙来寻她,将装着谢父通敌证据的锦盒交给她。
她不肯接受,“不,不,你要我亲自送你上断头台?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小六的感受?”
他说:“永远别告诉阿殊,他最是冲动,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是我懦弱,不敢去面对,还自私得要你替我去承担。
“可官家早已心里有数,不由你我呈上去,也会有其他东西出现在官家眼前,他总会找出由头来,你知道我逃不掉,我也不想逃。
“你是举证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作为朋友,我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有你和阿殊两位至交好友,我谢叙此生足矣。”
谢叙那日对她说得最后一句话是:“阿榆别哭,这东西能保你荣华。”
能再保平国公府数十年荣光,也能保住祈平的爵位。
眼睛发酸,白榆松开手炉,抬手拨下了帏帽上的纱巾,“他那么通透的人,也有固执己见之时,固执地认为谢家是因他而亡,他无法面对,也不愿独活。”
谢叙就如那山茶花,猝不及防在开得最美之年,以决绝的断头之势整朵从枝头掉落。
孤傲决绝。
“我自然要守护他的尊严,我祈平没少干坏事,担得起卖友求荣的罪名。”
何况多年来,只有赞她忠义的,但她不想让他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义灭亲之举仍旧免不了被人唾骂卖父求荣。
“若你是谢启,我此生都不会告诉你真相,他的小妹妹最敬仰他了,那时候谢启只有这么高。”
白榆拿手比了比,“总是跟在我们三人后面,我们都嫌她跑得慢,嫌她烦,同她说‘等你再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