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池中满池铜板,荷花池中自然种满芙蕖,如今小荷已经露出尖角。
不免想到京兆府曲江池里吃过的那些莲子,差点叫她清心寡欲削发为尼,嘴角挂着笑,眼睛盯得的却是许愿池里的乌龟王八。
有一只大王八瞧着很是灵性,会从许愿池里咬铜板回荷花池里,也不知都运去了何处。
昨日见过的那个了尘禅师不知何时上了台,正在讲《妙色王求法偈》。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还有《佛说鹿母经》:“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以及:“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若明今日事,昧却本来人。”
万般苦难皆由心动,心动则伤……
苍清看向身边回来的李玄度,瞧他神色有异,随便找了个话题:“小师兄,这禅师在说什么?”
李玄度正在出神,听见她的声音回过神,随口答她:“他在说缘起缘灭世事无常久,不必执着于情爱,若总执着于眼前,便会丢失自我。”
他参禅的速度,同他悟道的本事一样快,记起师父也自小就一直告诫他,红尘破道心,切莫沾惹。
但终究还是辜负师父教诲,一脚踏进了红尘。
可若此生没有遇见苍清,他定不会动凡心招惹红尘,确确实实是童子命。
这大概就是躲不过的宿命。
不禁叹了口气,“一切虚妄皆由心生,心止则道……”
话未说完,双耳被人用手捂住。
捂着他耳朵的苍清一脸认真,对他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小师兄千万别听。”
很难得的,苍清居然丢下姜晚义,单独将他拉离前殿,郑重其事告诫他,“小师兄,你是道士,降妖除魔才是你的责任,不是剃度为僧普度众生。”
李玄度只觉好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做和尚了?”
“反正那秃驴念经没什么好听的,你也千万不要记心里去。”
“其实讲得也不无道理……”
苍清急道:“有何道理!若这些和尚自己早已放下,为何要臣服世俗让寺中有月老庙?世人拜佛,求得不就是心中欲望?灵验就拜,不灵验就走,若世人无欲无求,神佛又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李玄度:“正是因世人有欲,误解了佛的本意,佛才要救众生于苦难普度众生,对于佛来说世人拜不拜,他都在那里。”
苍清反驳:“佛在哪里都没用,若没有香油钱,他的金身金漆早已剥落,他的殿宇也早坍塌,佛的弟子自己都逃不过世俗尘缘,怎么好意思渡世人?”
“佛像不过法相,那了尘禅师刚刚不也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苍清打断他,“小师兄!我不是同你来辩经的!你今日不准去前殿听经,也不准私下见那了尘和尚。”
“为何?”
“你是道家子弟,拜过三清祖师的,参什么禅机。”
“我也没说我要另投他门。”
“也不准悟道!”苍清拉着李玄度强行往寺外走,“离晚间还早,不听经了,我带你去山间走走,让山风吹一吹你那渐起的琉璃心。”
从离开黔东南到如今,这是二人久违的单独出行,苍清同他讲起那会叼铜钱的王八。
二人牵手行在山间,入眼是翠山清涧,大多数时候都是苍清在说话,李玄度虽心不在焉,手倒是很实诚的牢牢牵着,一路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