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颗百年柳树下抹泪。
泪抹着抹着也就再次认命了,只叹世道艰难,人心凉薄。
可命运并不打算放过她,时值春日,她病了,病的很重,这次怕是真活不下去了。
她的苦难造就了她的认知,哪怕生命即将枯竭,她也没有力量去报复那些曾今伤害她的人,就像当时她也没有能力去反抗他们。
她恨吗?怎么会不恨呐。
可对于弱者而言,似乎只剩下生命这个筹码。
还好这样的日子,她也当真再不想过下去了。
她想干干净净地走。
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个人要见。
她焚香沐浴,穿上了那件她最喜欢,平日里却一直舍不得穿的绣着海棠纹的褙子,又抬手在发间簪上朵桃粉色海棠绢花,她细细描了眉,最后点上胭脂。
她来到从小生活的巷子,敲响了欢姐儿家的门。
无人应门,倒是隔壁的元真意惊喜地迎她进了屋。
“锦娘,你过得好吗?”
“你问欢姐儿啊?她爹做了县丞,举家搬走了。”
“欢姐儿心疾加重,大病了一场。”
“欢姐儿后来又去寻过你,听那屠户爹说已经将你卖去做女使了,却说不清到底是哪家买了你。”
“我爹娘已经不在了,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苏锦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元真意家柴房里的一根麻绳。
她来到无望山的柳树下,将麻绳往上一抛,吊死在了上头。
苏锦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透,绣着精美海棠纹的褙子早看不出花色,头上的海棠花也已枯萎,她却完好无损地躺在树底下。
身边坐着一身红衣的白灵,还放着一架古琴。
白灵便是她从元家带出的那根麻绳化出的精怪,本已经有了意识,又借着她死前的怨气冲破了封印化出形。
白灵为报答化形之恩,给她说了许多事,包括在她昏迷期间,如何遇上穿灰袍的男人,如何偷了画卷附身到画上,还有玉灵芝的效用,以及原属于灰袍男人的古琴。
而古琴……
苏锦不会弹琴,可当她的手指尖扣向琴弦时,悠扬的琴声便自动响起。
她好像从心到身、从里到外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唯独剩下那些苦难还记忆犹新。
她命不该绝。
终是老天怜了她一回。
于是她和白灵在无望山分手,重新回去春风楼,一跃成了行首今棠,凡是男子听了她的琴音无不痴迷。
她叫往东,绝不往西。
她给古琴取名青棠,她喜欢这个名字,每每念起便能想起只存在回忆里开不尽的海棠花,也惦念着那给过她无数次温暖的欢姐儿。
而无望山也是在这之后被瘴气所罩。
第一个去无望山的是那小她八岁的吴家弟弟。
第二个是那黑心肠的内知。
第三个是那家的公子哥儿。
第四个是幼时拐了她的人牙子。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若不是那张屠户早死,他也该会是无望山里一累白骨。
她受尽苦楚,而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却理所当然毫无悔意,安稳过着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