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雪没有再看屏幕,望向不远处杨美珍的背影。
他听见她说:“我倒要去看看,大家都扎堆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
有人小声问。
“阿珍什么时候走?”
“小卖部怎么办,真的要关店吗,边雪不是也要走了?”
“在阿珍副食买几十年东西了,还挺不习惯的。”
杨美珍笑骂:“先别不习惯,把肥皂钱还我!”
边雪也笑了声,回过神,发现陆听一直在侧头。他眉毛上的伤口好了之后,那处果然缺了个口子。
“看我干什么?”边雪问。
“看你的眼睛,”陆听说,“摄影师的眼睛,好像和我们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有感情,有温度,哪里都不一样。”
他心想边雪的记录分明是有意义、承载了别人道不出的情感的存在。
边雪还想接话,屋里一暗,有人在前面喊:“陆哥,投影仪怎么坏了,你会修吗?”
黑暗中,身边的男人起身,捏了捏边雪的耳朵。
那抹人影从人群中穿过,在乌黑的一片中,另一人打开手电,照亮陆听的脸。
陆听依旧先寻找边雪的位置,冲他比了个“OK”。
坐在后面的几个学生顺势回头,一看见边雪,拖着小板凳坐过来:“哥,你是边雪吧?”
边雪大方承认:“是我。”
“边老师,其实我是你的粉丝……”那学生摸了个本子让他签名,怕他不信,掏出学生证作证,“真的!我打算考摄影专业,看了很多你的作品,没想到真能在这儿遇上你。”
边雪签下自己的名字:“我都多久没拍过照片了,有参考价值吗?”
“有,当然有!”男孩儿眨巴着眼睛问,“我能不能问问,想拍出好的照片,需要些什么?”
边雪因为这个问题怔了几秒。
读大学的时候,他曾跟韩恒明争论过多次,嘴边其实有很多答案,专业的知识、构图、设备、取景……
他看了眼身边的空位,用传单折成的纸盒中堆了些许板栗壳,几张卫生纸铺在里面,那处落了几个剥好的糖炒栗子。
边雪脱口而出道:“相信自己的记录,它们是有意义的。”
男孩儿似懂非懂,摸摸下巴似乎很不能理解。
边雪笑了声:“算了,就当我在胡说吧。”
跟上来的其他几个学生问:“边雪哥,我可以问一点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边雪挑起眉毛:“什么?”
他们指着陆听说:“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是听民宿老板说的,”见边雪表情僵硬,他补充,“不是吗?但我们以为这儿的人都知道,就刚才,我还见大家往后看了好几眼,挤眉弄眼的。”
谁知道了?他和陆听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没事儿,”男孩还在火上浇油,“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多都这样,我理解。”
“怎么了?”陆听走过来,一帮学生倏地散开。
边雪没回话,摸着黑往他身后看去,王叔刚和他对上视线,立马心虚地转回了头。
“回去再跟你说……”边雪问,“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