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了,”边雪把音乐摁掉,“吵。”
陆听沉默片刻,说:“你爸爸,他是。”
边雪分不出这是陈述句还是问句,摇头又点头,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认他。”
陆听降下车窗,伸手接了把雨。手指像烟花一样打开,零星雨水落到边雪的脸上。
边雪的睫毛动了动,抬头看他:“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陆听想说其实没关系的,不想说就不说。但同时,心里有道声音在小声重复,想知道,所有关于边雪的事都想知道。
不管是悲伤还是快乐,他都愿意倾听。
一个人扛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好像不论怎样的距离都不够近,可不论怎样专注,耳朵都听不清所有东西。陆听想读懂边雪的每一个字,这偏偏是他此生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看着我,”边雪在这时坐直身子,“我们还有四分钟。”
“什么?”陆听的视线移动到他的唇上。
“我跟阿珍姨说出来找你,20分钟,现在还剩下四分钟。”
陆听没有刻意去听,边雪的话一字一句灌入双耳。也不知他偷学了多久,蹩脚的手语竟然越发熟练,在车灯下晃动。
不堪的过往换了种方式倾泻出来,陆听看得愣神,心疼得想闭上眼睛。
读高中那年,边友华突然出现,带边雪吃在当时看来昂贵的快餐。
边雪没动那些东西,冷脸问他来干什么。
边友华说:“爸爸交女朋友了,你不会怪爸爸吧。”
边雪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审视、打量,舍不得放过自己的每一个反应。
还在读高中的边雪掀翻了桌上的餐盘,不顾周围的目光往边友华头上一砸,把自己骂得满脸通红。
然后他红着眼站在那里,忽然看见边友华在笑。
无比享受和惬意。
边雪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恶心得要命。
那个牌子的快餐,如果不是总被助理当做简餐,他绝对不会再吃。
现在他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不会再上当了。
边雪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乐意坐火车吗?”
“嗯,”陆听撩开遮住他眼皮的头发,“为什么?”
“他把我和我妈扔在了去林城的火车上,盒饭和泡面的味道熏得我想吐,他在车窗外挥手,说,对不起,他没做好准备,对不起。”
“回来之后他俩就离了婚,我妈提的。所以我妈在林城拼命工作,像要证明什么。后来她说,人活一辈子,总归要放下执念,所以她去了国外,故事结束了。”
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说到最后他在心里画上个句号,看了眼时间,好像说完也就完了,说完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也还得继续。
陆听把这些话藏进心里,沉默了许久:“边雪,不要难过,但如果想哭,也可以。”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边雪不动,他就倾斜过去,将边雪的脑袋摁下来,轻轻抚摸两下。
“我们阿雪好厉害,”陆听低头说,“什么困难都打不倒。”
边雪说:“是吗?”
“是吗?”陆听亲了亲他的额头,“打倒了也没关系,你说的,我会接住你。”
边雪鼻尖泛酸,说不出话。
陆听把他的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