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看清他的唇形,接话说:“哦。”
“哦?”
边雪这次真笑出来,笑了好一会。
陆听说话算话,摘下助听器:“没问题了。”
酒精带来一种晕乎乎的感觉,边雪看着他的动作,发现他一边耳朵圆润,另一边尖溜溜的。
很久没跟人聊这些事了,其实感觉不赖。知道陆听不会听见,边雪没设心理防线,自顾自说。
“其实我之后去拍过别的东西,拍猎豹、拍鸟,抓住瞬间的感觉真好,但我知道,人根本就抓不住瞬间……矫情是矫情,但和韩恒明那傻叉根本说不明白。”
他的嘴张合了好一阵,低声细语,像在说给自己听。
陆听弯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在沙发上睡,”边雪闭眼大声说,“你别说话,我睡着了!”
他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脚步声拖拖沓沓地响了一阵,还有那些啤酒罐子,被陆听丢掉时撞在一起,噼里啪啦。
听见关门声,边雪侧躺身子,往靠椅上窝了窝。身体被柔软的沙发环抱,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陆听。
在沙发上睡觉,像获得了一个拥抱。
的确能睡安稳。
陆听关上门,几秒后又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他在黑暗里站了许久,低头看向手机界面。
那些有关边雪争议的讨论中,有一条格外扎眼。
“不是我说,边雪的摄影风格在一年前大变,有人发现了吗?看着特别诡异,好阴间好晦气。”
“虽然我也感觉到了,但说晦气是不是不太好啊,因为我总觉得和他妈妈的去世有关。”
第9章
边雪醒来的时候,陆听已经出门去汽修店了。
桌上有一张纸条:纸箱放在屋子里会受潮,我搬到工作室去了,不好意思。
走进侧屋,屋子被木料的气味笼罩,轻飘飘又沉甸甸,像陆听给人带来的感觉。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快完工的椅子,边雪抚摸它粗糙的切面,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一座初见雏形的佛像阴在角落,被灰尘侵袭,却半眯眼睛,安静平和。
身后传来犬吠声,昨晚的土狗半伏在门边,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陆听的狗。”边雪叫它。
“汪汪!”狗给出热情回应,疯狂晃动尾巴。
边雪进屋冲了个澡,出门那狗还等在院外。
他跟着往巷子外走,见它拐进大路,路过镇上中学,跑进附近的文具店。
边雪站在不远处等,几秒后文具店里飞出一块香肠。
“你不是陆听的狗啊?”边雪轻踹了下狗尾巴,“陆听知道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边雪跟着狗去烤鸭店讨食,去河边撒尿,然后去王凉粉那儿吃红薯,绕了一圈,最后来到阿珍副食。
“大黄!”杨美珍远远叫唤,“接着!”
陆听的狗后脚一蹬,要到最后一块香肠,一蹦一跳跑得没了影。
杨美珍打开小电暖,冲边雪点了下头:“醒了,吃晚饭了没?”
“这才中午,吃什么晚饭?”边雪进店坐下。
“你还知道是中午啊!”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