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
他在?黑暗之中挣扎。
旷芜的世?界里,忽然,江黎好像看见了一双黑蓝色的眼眸,专注又炽热地看着他,像深沉一望无际的大海,温暖的爱意将他包裹,成为他人?间的眷恋。
这一刻,无穷无尽的寂寥中,五感骤然回归,江黎的舌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非常浓烈的血腥味,成了将他钉在?现实世?界的锚点。
冰冷的沼泽倏忽消散,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拼命呼喊着他的名字。
好温暖。
江黎慢慢放松了身体,留在?此处,松开牙关,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成功了!”
扶乩骤然脱力,手中的针剂滑落,砰地一声摔碎在?地面上。
三人?均是?冷汗淋漓,许暮眼中仍旧满是?后怕,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汲取着氧气,垂在?身侧的另一条手臂上,满是?深可见骨的牙齿痕迹,几乎要将他的肉全?都咬下来?,鲜血滴滴答答的流。
血迹染上了时中最珍贵的诊疗仪上,然而?时中也?完全?顾不得在?意这么多。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真的以?为江黎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幸好,幸好……
此刻的心电监测仪上,几乎死寂的线条重新开始微弱波动。
江黎的生命体征开始缓慢地恢复,这次,是?脱离了仪器的帮助,完全?自主恢复。
抢救室内没人?说话,看着逐渐上升的各项数值指标,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扶乩才从地上撑着病床边缘爬起来?,转了转脑袋,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大功告成!”扶乩说,“困死我了,一连七天都没怎么合过眼……我不行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吧,我得回去睡一会……”
说着,扶乩径直转身,向身后随意摆了摆手,向门口走?去。
许暮忽然开口:“扶乩先生,请留步。”
扶乩站定了,回头。
许暮快步走?到他面前,向着眼前这个将容貌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救下他。”
扶乩笑了一声,问:“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许暮起身,表情认真开口:“许暮。”
“哦~许暮。”扶乩抬手摩挲着面具的底边,“你是?钦查官?什么职位?”
“钦查处第一钦查队队长?。”
“啊……不错,挺厉害的。”扶乩长?长?地感慨一声,似乎穿透了悠远的时光,问道,“你母亲叫许辞盈、父亲叫谢持,对吧?”
许暮一愣。
扶乩摘下了遮掩了半张脸的黑色兜帽,抬起一只手,按在?面具上,微微低头,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半张赤红色疤痕的脸颊。
“怪不得看你有点眼熟。”
扶乩又摘下变声器,苍老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一声轻笑,时隔二十年,仍是?风流倜傥,原本的那种?知识分子?清懒声音被时光的痕迹镌刻,更显出成熟的磁性,“出事?的时候,你应该是?六岁,或许会对那场震惊整个上城区的Ether研究所爆炸事?件有印象。”
“大钦查官,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扶乩甩开斗篷,伸出胳膊,摘下手套,露出一只遍布狰狞烧伤痕迹的残枯手掌。
“我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