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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对撞犹如?实质,无声的对峙里,仿佛有审判台上的大火和暴雪,在他们两?人间缓缓涌动。
沉默许久,江黎生平第一次,先收回视线,他微微垂眼?,打开了手中的饭盒。
咔嚓。
盒子被开启,盖子连带着水汽,发出很轻的一声响,瞬间,火和雪倏忽消散,只剩下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江黎悄悄翻了个白眼?,拆开筷子,用筷子戳起饭菜塞到嘴里,用牙关磨来磨去,就当是把许暮塞进嘴里嚼了。
江黎珍惜粮食,即使不喜欢,也依旧吃得干干净净。
许暮下午也依旧很忙,他要召集队员、要开会、要审讯、要整理线索、制定后续流程,来来回回进出,发号的施令简短,但清晰有力,一目了然。
虽然许暮依旧平静,个人素养让他不会因自?身?情?绪影响工作,但整个钦查处的钦查官都能看得出他们队长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平时办事已经很迅捷麻利了,这会儿?比打了鸡血还要速度。
江黎还是百无聊赖地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躺着时,枯云拨过?来一通通讯。
“江黎!!!”一接通,那小老头就在通讯那头儿?扯着嗓子嚎,“你这一晚上给我捅出了多大的事啊!怎么那帮上城区的小傻子开始哐哐维修那个早就荒废好多年的物资升降台了?”
江黎拧着眉把胳膊摊开,让通讯手环离自?己?的耳朵更远一点,懒洋洋地说:“你没连以太网?你不是一直想?为渊正名吗?我替你做到了,怎么样,还不快过?来跪下给爷磕几个?”
“我磕你大爷的啊!为了抢救下城区的菌丝病毒我们已经连轴转一个月了,本?来我都不想?救上城区的感染者,任他们自?生自?灭去,之前我们受苦受难千夫所指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江黎懒得理他:“你就嘴上逞能说说吧。”
怼了一句,就直接把通讯挂掉。
天气还没有放晴,天黑得早,但钦查处依旧一片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江黎沙发窝够了,磨蹭到一直给他留着的办公位上,往软椅上一缩。
许暮推开办公室的门,又?将一个饭盒放到江黎的桌上。
“晚饭。”
冷冰冰硬邦邦的两?个字,连着盒饭一同落在办公桌上。
江黎也不自?讨没趣回话,径直伸手去拆开饭盒的盖子。
一打开盖子,熟悉的香味径直钻进他的鼻腔中,挑逗着他每一颗味觉神经。
江黎愣了一下,他试探着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鸡翅,轻轻咬在边缘,眼?睛便倏忽一亮,他猛地坐直了,抬起头,看向坐在床边,垂眼?认真工作的许暮。
窗外天色漆黑,窗内的白炽灯光很亮,许暮换上一身?新的银灰色制服,从江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夹杂在黑白二色之间,即使室内开着暖风,但大钦查官的衣装仍旧显出一种无机质的凉意,眉目锋利深邃,面部线条冷硬。
冷铁一般的气质,让江黎很难想?象许暮面无表情?借了钦查处的食堂,在电磁灶台前抡起锅铲的样子。
“你做的。”江黎扬起手里的筷子。
不是疑问句,他能分得清。
许暮抬眼?,又?垂下。
江黎忽地弯弯眉眼?,他叼着鸡翅,细细品味完,才笑着说:“暮哥,你这么忙,还能抽出空来给我做好吃的呢?”
他现在有些喜欢叫这个称呼,与众不同,只独属于他一个的称呼。
许暮不搭理他,江黎也不在意,他轻轻哼着调子,重新专注在饭菜上。
这次和中午不一样,不是味同嚼蜡,而是风卷残云,江黎吃得开心,还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