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怀疑,他隐约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他似乎隐隐错过了什么关键的节点和信息。
虽说这一份动摇完全?不能撼动他许久生命以来所构筑起的价值观,但怀疑的种?子一旦产生,任何?有所不通顺的细枝末节都能成为滋润种?子的雨水和肥料。
现在想来,许暮觉得那份档案从头到尾都是疑点。
一名逃跑的研究员如何?能在黑街点起这么大的一场火?
既已被鉴定死亡的E-116为什么还戴着实验资料好好活着?
是谁在中间隐瞒,又是谁在造假?
所以许暮这辈子,完全?没有向钦天监透露一丝一毫关于江黎是二十年前Ether实验室丢失的实验样?本E-116。
而江黎此刻说的也是假话?,许暮知?道。
但他不怨。
他为江黎有在好好保护秘密而感到开心。
他希望江黎不再卷入二十年前那种?生死存亡的是是非非之中。
许暮现在也无法跟江黎解释离谱的重生一事,也无法开口与江黎说他知?道黑曜石吊坠的秘密。
他怕一不小心过了界,彻底惹恼了江黎。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惹得江黎不满。
“喂,我说,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呀?”江黎皱着好看的美貌,盯着许暮的双眼,一抬手给了许暮下巴一拳,“不想听我就?不讲了。”
“唔……”许暮捂着下巴,“我在听,你说。”
大钦查官看着太乖,于是江黎宽容地饶恕了对方短暂的走神。
“别管我之前怎么活的,反正?翻垃圾堆、捡烂菜叶子,总之是活下来了。三岁半四岁的时候,有个人家把我拎了回去,美其名曰捡回去领养,实际就?是提供清汤寡水的稀粥然后得来一个任由打骂的免费小型劳动力。
……这样?两?年不到,不知?道这家的主?人在外?面惹上了什么是非,一个人拿着机枪踹开门就?是一顿突突,我们在屋子里的几?个全?都猝不及防中弹倒下,屋主?人连机枪都没来得及开,就?□□倒了。”
江黎的声音很欢快轻飘,仿佛是在讲述什么有趣的童话?故事,就?连神色也很愉悦,完全?看不出在讲述自己艰苦的童年。
许暮的神色暗淡些?许,不动声色地将?江黎抱得更?紧了。
江黎挪了挪,继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懒洋洋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肩膀,说:“就?这儿,当时中了一枪,不过也还好,还能动。”
“我当时趁着那寻仇的在踹屋主?人,趁机爬过去捡起屋主?人的枪,架在肩膀上,然后——砰!那大块头就?中弹倒下死了。”
江黎狡黠地眨眨眼,笑着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然后狐狸眼亮晶晶地回头看向许暮,笑嘻嘻问:“怎么样??我厉害吧?才?六岁,我就?摸过枪,亲手杀了一个人。”
许暮视线沉而缓地望着他,没有言语。
和宣子愉的陈述完全?对上了。
才?六岁,身上受着枪伤,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深冬凄冷残破的街道,衣着单薄,留下一地的鲜血脚印。
多?辛苦。
江黎就?去拱他:“快夸我啊。我摸到枪杀人的年龄肯定比你小……噢,大钦查官不会要追究这个把我抓起来吧?”
“不追究,你只是为了自保。”许暮轻轻应声,“很厉害。”
但……为什么世间的苦都落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