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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先想?想?以?后在下城区怎么活着。”江黎说话时随心所欲惯了,不会照顾别人的心态,“十几岁的小屁孩,连枪都拿不动,还指望着杀人?”

江黎把小孩子们都抱上车,催促小A赶紧走,说话时,压根儿没?想?过,自己其实?是在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满身鲜血,第一次摸到?冰冷的枪支,他扣动扳机,子弹贯穿了歹徒的胸膛,而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向后飞去,吐血昏迷。

小A将车上的小女孩们安顿好,挨个分了条营养剂。

“走了啊,老?板。”小A跟江黎道?别,然后启动了改装的面包车,嘟嘟嘟快要散架地打着了火,灰黑色尾气?一喷,沿着坑坑洼洼的小路,七扭八拐,消失在纵横的废墟之中,被裸露的钢筋和灰暗的天穹吞噬,只剩下哐当哐当的声响,渐渐远去。

江黎静静地站在一地的尸体中间,待空气?中被激起的灰尘重?新沉积,覆盖住浓厚的血泊。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口中,垂眼,盯着香烟的一端,砂轮嚓地一声,火苗应声而起,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他的鼻尖。

江黎轻轻呼出一口烟雾。

这?就是下城区。

荒芜、破败、人吃人。

无序、混乱、挣扎苟活。

尸骸遍地,孤儿也遍地。

星辰和阳光均被上城区高耸入云的建筑所掠夺,自然光无法穿透厚重?的城市,所以?下城区天光惨淡,或者说,是字面意义上的暗无天日,在这?里,只能靠着那边的高楼反射而来的一点微光过活。

天穹灰暗凄寂,大地废墟林立,扭曲古怪的钢筋铁管错乱搭在一起,如同乱葬岗里扎出的枯骨,挣扎伸向高天。江黎站在空地里,双手随意揣进上衣的口袋,他垂着眼。

香烟的一点火光在灰暗的微尘里明灭,周围的灰铜色的废墟孤单地簇拥着他。

胸前黑曜石吊坠的薄光一闪,无可避免地让江黎想起在钦查处墙上看到?的八个金属大字。

——钦领天命,监察众生。

众生啊,也就眼前这?样。

所以?江黎对钦天监那狗屁的理念嗤之以?鼻,因为他们自诩高贵的天命根本就不会管下城区的人的死活,他们所执行的公理与正义的天平本就是偏颇的,所有的垂怜都不会落在下城区居民的身上。

对钦天监来说,下城区在百年前就已经被放弃,那里是荒芜的放逐之地,是钢筋铁骨的废墟,是挣扎的愚昧,是恶人狂欢的天堂,是无可救药的泥沼。

就好像没?有那个上城区身份磁卡本身就是罪大恶极。

所以?狗屁都不是。

或许是少年时在下城区挣扎久了,江黎觉得自己也许对这?边的人产生了一点共鸣。

比起上城区那些嘴脸虚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似乎这?边的那种粗鲁、生死度外和人性原初的欲望,更令他舒适。

江黎静静地看着灰尘与金属碎屑缓缓从?空中落下,遥远的浅光里,丁达尔效应淡淡勾勒出一点光影的痕迹。

一种无边无际的寂寥于骤然间摄住了江黎的心脏,他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他游走于下城区的断壁残垣之间,隐蔽在上城区繁华都市的阴影中,混迹于两城区交界黑街的纸醉金迷里。

太久没?有合上眼休息了,好像有点累。

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三?岁时Ether实?验室出事后,他就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

怀里揣着枪,江黎忽然有一种想?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来一枪的冲动。

想?死,干脆陷入长眠算了,江黎心想?。

忽然,江黎听见了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迎面走来个匪徒,手里的刀上染着血,看到?江黎漂亮脆弱的模样,狞笑一声,“美人,让爷开心了,就饶你一命。”

啊,在他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