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向招待人,里面的内容不言而喻:你们?让我家公子等久了。
招待人面不改色地保持公式化笑容,仿佛没看见厉朝危险眼神中?的警告,就这样静默地等待了六七分钟,小窗格重新打开,里面的人点点头,他才真心实意地笑着开门,右臂一展,客气道:“不好意思,让洛菲纳公子久等了。”
地下酒吧内灯光缭乱纷杂,重金属摇滚乐像是要把天花板震开,浓郁而刺鼻的烟酒味扑面而来,西尔芙林没走两?步就呛咳起来,眉心轻轻蹙起,从西服外?套的直胸袋中?扯出丝质手帕,抖了抖,掩住口鼻后才继续往前走。
阿瑞贝格则始终张着双臂,面上保持“主仆”距离,只是虚虚环绕西尔芙林,将?周围人与他隔开,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指时?不时?“无意”地划过西尔芙林的手臂与锁骨,让西尔芙林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偷/情的感觉。
越往里走人越多,阿瑞贝格与西尔芙林贴得越近,本该更加深重的烟酒味被?阿瑞贝格的气味强势地替代,西尔芙林被?阿瑞贝格身?上冷冽又温润的绅士香包裹——这个香味他相当熟悉,这是阿瑞贝格卧室与衣柜的香薰味道,雪松香与沉香的混合味,让人感到静谧和安心——慢慢放下了手帕。
“我摸到了。”阿瑞贝格忽然毫无征兆地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西尔芙林往他的方向偏了偏头,疑惑地发出气音:“什么?”
“你的灵魂——它?将?我从这个气味浓稠的地方解救出来了,我得以畅快呼吸。”阿瑞贝格几乎面对?西尔芙林,用?宽阔的脊背挤开拥堵的人群,趁机快速地轻声?说了一句。
他没过多解释,西尔芙林却倏地懂得了他的意思。
在他们?刚认识不久,合作办第一起案子共同去瓦姆家搜查的时?候,阿瑞贝格曾以西尔芙林身?上的香味来撩拨他,而当时?西尔芙林好胜地撩拨回去,说:“人的灵魂是有气味的,如果你能闻到别人的气味,说明你触摸到了他的灵魂”。
现在,他在呼应回扣西尔芙林那时?说的话。
他在说:你身?上好香,让我在这样的环境中?仍能感到轻松愉快。
他们?的想法在这一刻成功重合。
西尔芙林感到宁神心定,他在这一刻想,有阿瑞贝格陪伴自己共闯“地狱”,原本鬼影幢幢鸮啼鬼啸的油锅炼狱也变得不再啃噬人心,有阿瑞贝格的地方就有安定,他甚至觉得,最?后这个“地狱”是否被?撕碎也不那么重要。
不过这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炼狱。
心中?的鬼影也必须被?铲除,阿瑞贝格不该陪着自己在地狱里待一辈子,他们?该一起生活在美满幸福的人间。
我也不该止步不前,西尔芙林对?自己说。这个十年前埋下的没清理干净的祸种,让他的生活停滞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将?它?连根拔起了。
西尔芙林抓紧手杖,走到调酒台边。
“公子,喝点什么?”调酒师擦着杯子,抬眸看他一眼。
西尔芙林理了理西装外套,优雅地侧身?坐下,阿瑞贝格接过他的手杖,颇具压迫感地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