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当?日, 天未破晓,谢虞琛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从温暖的床榻中爬起来的那一刻,谢虞琛无比后悔自己那日为什么要主动向乌菏开口, 去这劳什子的祭典。
当初也没人告诉他祭天大典需要这么早起。
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雪, 天气一直阴到了他们到祭坛的时候。
多么适合躺在被子里睡懒觉的天气。谢虞琛在人群中轻叹了口气。
钟声鼓乐响起后正式开始祭典。因为祭祀的是天地?, 因此祭坛之上没有任何建筑,上面?摆着各种礼器贡品, 一眼望去, 烟云缭绕,还真?有种震撼人心的意味。
但?谢虞琛始终处于一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中,从焚香开始一直到大典结束,他其实都没太搞清楚这中间经历了哪些流程。站在祭坛上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他的灵魂早已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一没有官职在身, 二又不是皇帝选出的随行人员名?单中, 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来受这个罪?直到祭典结束, 回了这几?日斋戒住的地?方, 谢虞琛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住的是一个偏殿,距离皇帝的斋宫也?就隔着百十米远。因为要斋戒沐浴, 克制私欲,所以屋内装饰也?都以朴素为主。
祭天后的食物被分配给了皇帝和各位王公大臣,因为只?添加了最基本的调料,味道算不上好?。谢虞琛囫囵吃了个半饱后,就让随行的侍从下去, 自己进屋补觉去了。
乌菏进门时,谢虞琛正靠在榻上休息, 听到屋外的声音,他才?勉强坐起, 从旁边扯了两个软枕垫在身后,耷拉着眼皮看向对方。
乌菏身上还穿着祭典时的冕服。
庄重、肃穆,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身份使然,他的冠冕要比其他人的更精细复杂。因为刚摘去礼冠,银发半束,散落下来的一部分与深色的衮衣相衬,显得愈发……
谢虞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许多。
见谢虞琛盯着他的衣服,乌菏站起身:“我先?去换掉这身衮衣,待会?儿再过来。”
“……哦。”
过了片刻,没等来去换衮衣的乌菏,反而先?来了一身明黄的小皇帝。
谢虞琛刚起身准备行礼,就被小皇帝给拦住了。
对方似乎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轻车熟路地?踩着足踏坐到谢虞琛对面?,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谢郎千万别别张扬,我是背着宝福公公跑过来的。”
谢虞琛看了一眼门外的侍从,轻轻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
“亚父不在这里吗?”小皇帝问道。
谢虞琛有些惊讶于他对乌菏的称呼,轻轻挑了挑眉,但?还是正儿八经地?解释了一番对方的去向:“巫神大人刚刚来过一趟,说?是去换衮衣,应当?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皇帝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又扭头问他:“谢郎在平日里也?这么称呼亚父吗?”
这么郑重其事的叫“巫神大人”?
谢虞琛沉默地?张了张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尴尬如影随形,差点把身后的引枕捏变形,勉强才?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道:“……对,但?,可?能平常,私底下会?稍微随意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小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着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谢虞琛不想去猜测对方到底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