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右边也递上一杯烈酒,他低下头,吞了一大口。
整个包厢随之一歪,轻轻往侧边塌陷了一点角度。
灯光像融化的奶油,贴着空气慢慢垂落下来,四周的喧闹声被包在棉絮里,听不真切。
他觉得热,觉得眼皮被谁从外面轻轻按着,身体开始陷进空气中,陷进缝隙里。
是中午喝的那半盅白酒还没消化吗?怎么这么快又醉了。
不行。
不行……
耳边有人在笑、在叫,在模模糊糊地拍手。眼前的人影也开始变形,拉长,收缩,重叠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现实里脱离出来。
周竞诠。那人回答。
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
“周竞诠……”他重复一遍,“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没有。”
“那为什么……看到你,这里会难过?”他指指自己胸口。
“因为你在哭。”
“我哭了吗?”
“是。”
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抬手摸去,是眼泪。
下一秒,周围所有物品被一只大手疯狂向后拖拽。
光线飞梭,灯球逆旋,酒液卷回杯中,镜头骤然拉远——
睁开眼。
他回到了七年前的今天。
二十三岁的汤遇,刚刚拍完人生第一部电影,站上第一个领奖台。
“感谢岳导,感谢倪哥,感谢譬如朝露团队的所有人。”他举起奖杯,“我是演员汤遇,谢谢大家。”
画面定格。
直到这里,他还不知道前面的路会通往哪里,走向何处。
第10章 入戏太深
“导演您好。感谢您把《譬如朝露》带到东京!刚刚看完电影,真的非常震撼。我很久没有在银幕上看到这样先锋前卫的电影了。舒扬在镜前卸妆的那场戏令我印象深刻……还有很多跟镜子、化妆和舞台相关的画面,很梦境,但又特别真实。我想问,这些视听您是如何设计的?以及……一个敏感的问题,在亚洲背景下,您希望日本观众看完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或讨论呢?”
翻译转述完大意,岳夫亓举起话筒,笑了笑,说:“感谢你的提问,也谢谢你的喜欢。舒扬在镜中的场景是我们整部片子里视听核心。我们想通过表演中的表演,来展现角色内在的撕裂感。他在镜前卸妆,是与自己和解,也是他的蜕变……
电影创作中的灵感很多,除了剧场本身,我们受了一些纪录片和变装文化的启发。我们的目的就是在不说破的前提下,把那种压抑和挣扎传达出来。这靠视听,也靠演员的控制力……所以,汤遇的表演——“岳夫亓指了指身旁高脚椅上的汤遇,场内响起掌声,他继续说:“很完美,也很惊艳。最后,如果说这部片子能带来什么,我不敢讲太大。只是希望大家看完,能产生一些对少数群体处境的思考,我就很满足了。”
观众席上又有几位记者举手示意。
汤遇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还没开口,那位被点中的记者已快步站起。
“汤遇先生您好!我是来自日本JNK的记者。您在《譬如朝露》里的表演十分精彩!有些镜头完全不像是表演出来的!就像是角色本身在那些时刻应有的反应和动态!我很好奇,您作为一个新人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