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演谁都可以。是我演不了林,可以吗?”
“为什么演不了?”
汤遇不接话。
“以前——”
“可以了。”汤遇打断他,“以前是以前。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放心,Osaka这块大饼不会因为我不演就砸了,岳夫亓也一定会给你找到新的搭档,你这么合他心意,他不可能让你再次溜走。”他顿了顿,将周竞诠推远:“从现在开始,我们继续恢复到谁也不认识谁的状态,不要联系,不必有交集。过去五年里,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相信你以后也一样可以。现在,请从我的车上下去。”
哐的一声,车门猛然被拉开。
“汤遇!”阚净宜探头进来,“愣着干嘛呢?赶紧下车,后备箱还那么多东西呢,麻利点儿。”她一只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回信息,顺便腾出空档整理被晨风吹乱的刘海。她的身后,小助理正猫着腰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礼盒。
“彭彭,动作快点儿,岳导要出门的,我们得赶在前头。”她扭头,看见汤遇还坐在车里不动,立刻压低声音,“我可警告你啊,一会儿到了岳夫亓家里,态度给我放好点。主动低个头,给他个台阶下,岳夫亓吃软不吃硬,肯定不会真跟你记仇的。”
汤遇不动如钟。
“别再邪性了,你可是答应我的。咱工作室今年收支悬着一口气,要是真赔了那三个亿,明年大家都去喝西北风好了。拍什么电影不是拍,你演技那么好,就当是跟姓周的搭个班,随便演演就完事了……”
汤遇下车,站定在车旁,看着小助理把最后一袋包装精致的茶礼拿出来。
今天,他们是来给岳夫亓赔罪的。赔的是那天酒局上他当着一桌子人给岳夫亓甩脸子的罪,赔的是随心所欲说不干了的罪。道德上,这叫没规矩,法律上,这叫违约。
现实一向无情。哪怕他自诩早已看透人情冷暖、起落沉浮,可到头来,依然不得不接受一个最简单的规则——在这个圈子里,你不是什么艺术家,不是什么大明星,你只是个签了合同的艺人,一个被权衡、被盘算的商品。
综合一切现实因素,随随便便就要毁约是非常不理智且愚蠢的行为,阚净宜如是说道。她给汤遇分析了一条条利害关系、现实因果,最重要的一点,周竞诠都结婚了。
他都有孩子了。
他的人生早就按轨道走完一半了。不会、也不可能为了你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要人家真有什么心思,过去五年里就动了,还用等到现在?
现实没有例外,该认怂就得认怂,低头不是没骨气,是看清了什么是骨、什么是气。汤遇,你都三十而立了,不要再小孩脾性了。
关于周竞诠隐婚这事儿,阚净宜震惊之余,还有一点庆幸。
这人结婚,对谁都好。对他自己,是终于有了归处;对汤遇,是体面收场;而对他们工作室,简直是雪中送炭。毕竟感情这事,没法儿让汤遇说忘记就忘记。她陪汤遇十年之久,一步步走到今天,从小演员变成大影帝,成名之路上的曲曲折折,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在这节骨眼儿上,周竞诠被爆出这种事情,基本能猜个大概。不是竞争对手放的,就是营销公司手里的老料。肯定不是最新拍到的,极有可能是已经在某张sd卡里躺了很久很久,没人放出来罢了。人红是非多,现在周竞诠要演岳夫亓的戏,是下一个岳男郎、待爆咖,自然招惹了不少红眼的。
不过这人近两年才接触内地的市场,没多少真粉丝,即使他结婚了,对项目和市场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只要嫂子不出来作妖,慢慢地,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能唯一受伤的,也就只有车里那个一言不发的汤遇了。
岳夫亓家门是保姆开的。
岳夫亓年过五十,至今独居未婚。年轻时风流,和各路名模都传过绯闻,尤其喜欢瘦削高挑、气质冷淡的类型。坊间有句话,说他所有的旧爱都是低配版汤遇。有一张很出名的照片,是他在某场模特大秀后台,笑得眉飞色舞,左右各搂一个模特,衣领敞着,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近些年他安静了不少,没再传出什么风流事,也没找个伴儿。
这次上门,阚净宜提前做了很多准备,礼品一箱一箱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