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夫亓点点头,倒也不急着反驳:“是,那小子是会演戏。但他太无趣了。”
“无趣?我不觉得。”
“我说的不是他人本身,而是镜头里的存在感。”岳夫亓把椅子往后一靠,“我要的是两个演员站在镜头前,不说话、不动,画面就能讲故事。那样的戏,我根本不用费劲去推。”
“但、但……那个周竞诠……他看起来根本不会演戏!”
岳夫亓笑了,“我看过人家的作品集,虽然参与的大项不多,但能看出来是有潜力的。而且,”他盯着汤遇,“你不觉得他那种稳定、沉默、克制的气质,就是阿孝吗?”
汤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刚才对戏的时候镜头一开,你俩站在一起,就像——”岳夫亓一挥手,“就像已经发生那些故事一样。我拍戏这么多年,最不信演员演出来的情感,我要的是你们自己体验到的东西。你和周竞诠之间的化学反应比柯嘉元强太多。你肯定自己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汤遇沉默。
“好了,”岳夫亓拍拍他肩膀,“也别急着回答我,回去再想想。我看你今晚你状态不对啊,中招了?这两天感冒的人太多了,老吴都烧到进医院了。”
“我没什么好考虑的,”汤遇站起来,“反正我的意见就是选柯嘉元。您听不听,那是您的事了,我先走了。”
“哎……”岳夫亓看了眼腕表,无奈地站起来,“怎么都两点了。”
凌晨两点,月明星稀。
怀柔这片地儿开发得还没那么彻底,夜里还能看到点零零星星的星星。
汤遇把自己的棉被羽绒服又裹上,和工作人员一一告别后,站在剧组大门外等车。
阚净宜跟司机去停车场取车,临走前叮嘱他,进屋等着,风大,车一到就上,别再冻着。
他虽然点头应着,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双手塞进羽绒服的大口袋里,站在原地呆呆地愣神。
口罩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冷空气直往鼻腔里钻。
就这么仰头望天中,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从背后飘过来。
他猛地捂住鼻子,干咳起来。
余光里,建筑转角处的黑影突然动了一下。
“谁!”
汤遇吓得大叫一声。
黑影缓缓走了出来,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一寸一寸显出轮廓。
是周竞诠。
那人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正准备抬手送到唇边,结果被他的惊叫吓得一抖,烟头从指间脱落,划出一道短促的光线,顺着水泥坡滚落下来,刚好滚到自己脚边。
汤遇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颗跳动的火星,一脚踩了上去。
嘶地一声,光熄了,夜更沉了。
两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站着,风穿梭其间,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周竞诠打破沉默:“你要走了吗?”
汤遇看着对面那人,点了点头。
“汤遇。”周竞诠的声音清晰穿过风,“你演得很好。”
汤遇没有回话。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汤遇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没有。”
对方大概是笑了。因为他听见了很轻的鼻音,是带点气息的,短促往上扬的那种。汤遇瞬间皱起眉,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你笑什么?”
周竞诠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