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陆续退场,门一合上,空气顿时安静下来,连灯光都显得比先前更亮更热。
岳夫亓:“剧本你们两个都看过了,现在我需要你们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演一场吻戏。三分钟,深吻,进入角色,忘了自己是谁。”
汤遇蹲在地上没动。
他垂着头,像一只快要死在岸上的鱼,眼前是磨得锃亮的地板,不,应该是案板。
人生怎么会荒唐如此?
那个他曾经发誓要一债两清、绝无瓜葛的人,如今不但被迫握手言和,还要在镜头面前热情拥吻?
“小周,不要有负担。”岳夫亓转头看向周竞诠,语气带着安抚,“如果你真演阿孝,后面还有两场更亲密的戏。那这就是小菜一碟,不要紧张。”
拍他的戏,就没有亲不熟的两张嘴。
汤遇闭了闭眼,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起身那一瞬,眼前一黑,耳鸣嗡嗡作响,脚步不稳,身体摇了两下。
周竞诠下意识伸手,又在半空中顿住。
“岳导,没有剧情设定吗?不能干亲吧?”汤遇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岳夫亓将眼镜往鼻梁上一推,“初吻。林主动引诱,阿孝不能躲,不能拒绝。其余你们自由发挥。小周,你就坐在身后那个单人沙发上吧。”
汤遇嘴角抽了抽,心道:真希望我是那个坐沙发的人。
沙发是背景用的道具,尺寸小得不合常理,里面也全是泡沫填充物。周竞诠的身形对于这具小沙发来说过于庞大,两侧扶手挤得手臂无处安放,长腿支着,屁股勉强接触到沙发表面。
“留一分钟,调整情绪,转换身份。”说完,岳夫亓退至镜头后。
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下来。
汤遇站在镜头之外,眼睫下压,慢慢看向那个坐着的人。
“……”
那双眼睛也在静静望着他。
太熟悉了。
这双眼睛他太熟悉了。
漆黑、安静,就像一面镜子,你可以从中看见自己所有的所欲所求、所思所想,但你永远看不到这面镜子后面藏了什么。
一分钟。
六十秒。
他甚至能听见血液在耳膜里奔涌的声音。
最后的最后,他忽然开口:
“对不起,我可能有流感。”
没有时间思考。
“action!”岳夫亓一声令下,身后的摄像机亮起红灯。
瞳孔微缩,换一种呼吸,一种目光,一种姿态。
他成为了林。
抬步、靠近、站定。
目光钉死沙发上的人,不让他有丝毫逃脱的空间。
“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少爷,我是自愿的’?”
临场台词脱口而出。
他抬手,抵上对方的脖颈,掌心下方是温热的皮肤与滚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