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天色灰蒙蒙的,带着一夜寒风后的清冷。
沈染星心中记挂着乔阿盈,早早便去了她和石多磊居住的院落。
不料,院子里气氛低沉压抑,仆从来去匆匆,脸上都带着忧色。
一问才知,乔阿盈昨夜胎像突然不稳,腹痛难忍,折腾了整整一宿,石多磊心急如焚,又是请大夫又是亲自照料,几乎一夜未合眼。
直到天快亮时,乔阿盈才勉强睡下。
沈染星轻手轻脚地进去探望。
乔阿盈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显然极不安稳。
她没忍心打扰,只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
才站起身,乔阿盈竟然醒转过来,一阵强烈的孕吐袭来,吐得翻江倒海。
沈染星没经历过此番场景,照顾起人来,有些手忙脚乱。
石多磊听闻动静,连忙进来,看见此状,心疼得不行,一边忙着安抚妻子,一边催促下人再去熬安胎药。
场面混乱,石多磊忙得脚不沾地,见沈染星在这里,还要抽空顾一下她。
沈染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便轻声嘱咐了石多磊几句,让他好生照顾,若有需要随时去找她,然后便退了出来。
刚走出院门,看见纪明月站在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下,似乎正等着她。
晨光熹微中,纪明月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神色是一贯的清冷。
沈染星走上前,率先开口:“明月,你也来看阿盈吗?她昨晚不舒服,折腾得厉害,早上才睡下,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见客。”
纪明月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找你。”
沈染星脚步一顿,看着纪明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问道:“昨天那家茶楼,是你特意选的。那个雅间,也是你提前和茶楼预定好的吧?”
纪明月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但沈染星没有给她机会,继续道:“那家茶楼生意火爆,说书先生又是一绝,昨日我们到时已近午后,大堂早已人满为患。按理说,雅间应当早已订满,怎么会偏偏还剩下一间,而且还是恰好能俯瞰到某处的雅间?”
纪明月知道再隐瞒已是徒劳,抿了抿唇,终是承认:“是,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看清,萧霁雪和白尘烬,他们自小便认识,甚至在国师那里一起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他们是真正的共患难,那段岁月淬炼出的情谊,是你这个后来者,这个甚至顶着国师弟子身份的人,不能够轻易比拟的。”
沈染星的心猛地向下坠去,像是坠入了无底寒渊。
然而,纪明月的话还未停止,她看着沈染星略白的脸色,暗暗吸了一口气,心一狠:“你以为白尘烬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当年若不是萧霁雪,他早就死了。
萧霁雪在自己也身中奇毒,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依旧强撑着安慰的幼年他,为了让他有个念想,有个能暂时逃离痛苦的精神寄托,他们甚至偷偷找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他们管那处叫做……”
忘忧山?
“忘忧山。”
沈染星脑中的想法,与纪明月的声音一同响起。
纪明月看着她略走神的眉眼:“那忘忧山,其实只是御妖台后山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坡,后来被国师发现了,毫不留情地派人给铲平了。可是,山可以被铲平,记忆呢?那些共同经历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别说是萧霁雪这个人再次出现,即便是仅仅提到‘忘忧山’这三个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染星打断她。
她不想听下去了。
她看着纪明月,胸口微微起伏:“我已经在很努力地粉饰太平了,我很努力地把那些猜忌、那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