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不像在说他人的事,反而更像是在抱怨自己。
女子冷冰冰道:“你看,他们的信任是那样脆弱,我只不过略施小计,白尘烬便入了套。在他眼里,怕不是师妹以己身为诱饵,引他前来受死吧……”
说罢,她低低笑了起来。
李老板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生怕哪里惹恼了她。
微风拂过,摇动了杂草,也摇动了沈染星。
她几乎稳不住身形,望着白尘烬,极力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你都来……救我了,我为什么还要逃?”
“救你,沈染星,你以为你是谁?”他说得很慢,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笑意。
说罢,手腕随之用力,将那柄深嵌土墙的长剑嗤地一声拔出,碎土簌簌落在她肩头。
沈染星被这声响惊得浑身一颤。
他手中的剑,微微抬起,剑尖滴着血,缓缓移动,精准地指向了她的眉心。
冰冷的死亡触感,仿佛已经降临。
沈染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脑袋中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本想着他可能太过兴奋,没将她认出来。
可实际上,他认出了她的。
看见她在这里,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甚至也没有丝毫波动,只有更盛的,更浓的杀意。
或许在他眼里,无论是流芳阁的护卫,还是几次三番在他手下侥幸存活的她,都不过是这场杀戮中,等待被收割的草芥,并无区别。
甚至,她的逃跑,还会激起了他杀戮的欲望。
真是个疯子。
但是,疯子又如何,谁还不会发疯了。
沈染星手一抬,便圈住了那几乎抵在眉间的剑尖。
要不任由她扯开这一把剑,要不一剑了结了她。
姑奶奶不伺候了!
死就死,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不,还可能直接回家了。
白尘烬晶亮的瞳孔倏地一沉,目光幽幽,落在她手上。
她没有退缩,反而缓缓收拢手指,任由锋利的刃口无声地割入掌心。
温热的血珠从她指缝间渗出,沿着剑身原有的暗红血污缓缓滑落,最终滴入杂乱草丛。
她使了很大的劲。
他手中的剑却依旧稳如磐石,没有半分移动。
反倒是她自己的动作让刃口更深地嵌入了皮肉,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两人之间仿佛陷入了一种无声的角力,空气仿佛凝固。
“松开。”他开口,沉沉的压迫感一同袭来。
她固执地摇了摇头,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但握住剑尖的手指却没有丝毫松动。
“松开。”他冷冷重复道,“做戏也没用。”
“我可以松开,那你先答应……不杀我。”
她迎着他的目光,眼底水光氤氲,声音轻却坚定。
他半晌没说话,也没看她,只死死盯着那不断渗血的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终于,他抬眼看她了:“好。”
得到承诺,她紧绷的手一点点松开。
待她完全松开,他便手腕一抖,将那柄染血的长剑随意地抛在一旁的杂草丛中。
方才的对峙似乎耗尽了她所有气力,身子一软,撑不住地向一侧倾倒。
白尘烬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