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一阵,最初的惊慌过去,她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痛快。
耳边风声呼呼,眼前草地飞快倒退,好像所有烦心事,都被这速度远远抛在了后头。
沈染星顺着本能,也跟着马的节奏,一起一伏,心里头越来越轻快,甚至想张开胳膊,像鸟一样飞起来。
可才飞驰了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在沈染星享受着难得的痛快时,身下骏马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白尘烬催马疾驰那股猛劲消散,马蹄声再度缓慢而规律,节奏也缓和了许多。
游走于危险边缘的心跳,挣脱束缚的极致自由,无一不让她着迷。
即便速度缓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感,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入她感知,让她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渴望着。
她微微侧过头,仰起脸颊,几乎蹭到他的下颌,声音里带着未散尽的喘|息,兴奋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每次想要出去玩,或者嘴馋时,她都这样哀求萧医生,即便绝大多数要求无法满足,好歹也可以尝到一些甜头。
比如她骑不得真马,却去骑了一次旋转木马。
白尘烬垂眸看她。
橙黄的夕阳落入她眼底,亮得惊人,那种渴望鲜活,生动,甚至有些放肆,与他平日所见的温顺怯然截然不同。
他并未立即应答,目光沉默,似在审视她这突如其来的大胆。
他的沉默让沈染星心急。
忍不住扯住他胸前的衣襟,再度哀求,语调软了下去,却更显迫切:“就一次,一次,求你了求你了,像刚才那样……”
尾音消失在骤然扬起的嘶鸣声中。
他甚至没有出声,回应她的,是陡然勒紧的缰绳,是狠狠落下的鞭策,骏马如一道箭般,再度飞驰而去。
“啊!”
她短促惊叫一声,又被狂风撞碎,巨大的惯性袭来,她再次重重撞回他胸膛。
下一刻,却又被更强大的力量抛向前方,仿佛下一瞬就要脱离马背,飞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唯有他手臂,死死锁在她的腰间,成为她与这疯狂世界唯一的连接。
极致的速度让万物扭曲变形,风声在耳边咆哮,几乎吞噬一切。
偏偏在这样令人窒息的颠簸与狂野中,她却感受到一种快意,近乎毁灭性的快意。
活了二十载,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痛快!
似乎有笑声从白尘烬胸腔里震出,低沉的,带着一丝哑意,沈染星侧耳细细听去,却再也没听见,仿佛只是错觉。
再之后,速度又慢了下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明知是过分之举,沈染星还是故技重施,央求他再来一次。
可是身后那人再也不为所动,只是默然控着缰绳。
不怕死地又央求了两遍,没有回应。
平静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尘烬胸腔因为呼吸而产生的微弱震动,甚至能听到他心跳声,略显急促。
她还欲再开口,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传来,沈染星一僵,顿时安静如鸡。
他不是善茬,更不是白衣天使,如此纠缠,不杀她,就谢天谢地了。
哪还有那资本让他再次满足她。
骏马在官道上踏出沉稳的节奏。
沈染星终于安静了下来,温顺地圈在怀里,黑发间飘出淡淡的香气,拂过他下颌。
白尘烬知道她谎话连篇。
另一个世界,失忆,那些鬼话,他当然不可能再一次相信。
她说她不会骑马,他未置一词,直接将她放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