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心头一乐呵,笑吟吟道:「大父是知道说不动我,现在要劝说我阿父,去打击他吗?」
刘彻也不解释,他目光投向刘据,缓缓说道:「你阿父说,朕言他子不类父。」
「这麽多年了,他还是没有领悟到,朕这句话是在点他,是在告诉他,身为大汉皇太子,想要治国不是那麽简单的。」
「太子!」
突然被喊道,刘据从游离中回神,对上老父亲那双失望的眼眸。
他心头涌现出来一阵酸涩。
是在点他?
是在告诉他什麽吗?
难道阿父真不清楚,子不类父这话,到底对一个太子是何等严重的评价?
这些年他背负的压力,还是自己的错了?
「看来,太子还是没有领悟。」
刘彻失望的一叹,让刘据心里更不是滋味,刘进站在一边,吃着青枣,也不说话。
天子故意看了一眼刘进,继续说道:
「朕身为天子,御极五十年之久。」
「朝中大臣,处理朝政,地方为官的,多是公羊学派子弟,法家子弟,虽说道家子弟不如从前势大,但也还有不小的影响。」
「军中列侯勋贵,也是从汉匈开战以来,立下军功得到封赏的。」
刘进已经知道小猪要说什麽了。
他并没有要出言打断的想法。
且看小猪如何表演。
「阿父,你说这些是什麽意思?」刘据问道。
「什麽意思?」
刘彻道:「朕就是在告诉你,朕御极的这五十年来,主流大势是什麽。」
「公羊学派自董子开始,受到朕的重用,是因为他们提倡『大复仇』。」
「符合朕要对匈奴用兵需求,以此来自整合天下之心,洗刷自太祖高皇帝以来的汉室耻辱。」
「军中有功之臣,谁不是汉匈开战以来的得利者?」
「他们有多少功臣,他们在军中有多大影响力?」
他面对武力恐吓的刘进,收敛许多气势,不得不谨慎对待。
可对刘据的时候,他那股帝王气势又冒出来了。
天子双手撑着扶手,微微俯身,天子气势如同苍老低头,压迫力直扑刘据而去。
「你在朝中主动提出罢战和亲,与民生息,亲近左传,谷梁学派的腐儒。」
「可曾想过,朝中的公羊学派官员,是怎麽成为显学的?」
「你这是在绝他们根基。」
「为什麽公羊学派想跟你亲近却不得?反而渐行渐远,就是这麽个道理。」
「同样,赵破奴等跟随大将军,冠军侯获得军功封赏的列侯将领,对你大失所望,也是这个道理。」
刘彻言语越发的犀利,越发的冲击着刘据,「你想要治国,想要当天子。」
「这些庙堂大臣,军中勋贵与你的理念不合,你如何治理天下?」
「朕说你子不类父,点的你便是这些道理。」
「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解朕的苦心,身边围绕一群上蹿下跳的宵小腐儒,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反而是对朕心存不满,乃至于敌视。」
「这到底是朕的错,还是你的错?」
闻言。
刘据面色惨白,难以置信,身形也在摇摇欲坠。
真的如此嘛?
真的是自己的过错?
刘进却是见鬼一样。
我擦勒。
不是,小猪同志。
你这句话子不类父还能这麽解释?
把太子老爹都说的怀疑自我。
但刘进不得不承认,小猪同志说的内容是事实。
他确实是在告诉太子老爹身为太子最大的问题,就是违背太多人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