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丶变故,老人,白莲(1 / 2)

拳之下 厌三途 4630 字 1小时前

这天晚上,林场刮起了西北风,呼呼的风声呜咽来去,在林海中飘荡盘旋,听着就跟鬼哭狼嚎似的。

练幽明躺在炕上,枕着两条胳膊,看似睡着了,可脑海中却在回忆着锦帛上的那一幅幅人像,特别是上面标注的经络。

心思一动,他幻想着自己化作一条小鱼,游入了体内,又将那些经络想像成大江大河,遨游其中,几乎是无有约束,放飞想像,天马行空的念头尽情释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浑身的酸痛。

只是不知为何,一切想像蓦然又都烟消云散。

练幽明的脑海中无来由地浮现出火车上的那场厮杀。

拳脚争锋,人影交错。

但很快又被驱散。

毕竟平淡才是寻常,也是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至于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不过是惊鸿一瞥的幻梦。

短暂的惊心动魄过后,梦也该醒了。

在这种泼水成冰,呵气化霜的地方,练幽明除了每天吃饱丶穿暖丶睡觉,实在生不出别的想法,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使。

好在杨排长说一旦入了冬,趁着闲暇,可以组织编排节目,读读书。

窗外冷月高悬,惨白的月光渗过林海,透过呼啦作响的窗户纸落进了宿舍。

练幽明这时候一骨碌爬起,从热炕的褥子下面取出两只捂热的烤鸭。

主要还是林场太冷了,他也就没急着动嘴,就把那两只烤鸭给剩下了。其他几人也都拿出了自己带的东西,裹着被子,围着热炕,算是联络联络感情,增添一下情谊。

可眼瞅着东西都能吃了,偏偏出去撒尿的刘大彪迟迟没有回来。

余文等得心急,「这货不会掉坑里了吧,撒个尿咋这麽费劲儿呢。」

练幽明则是昏昏欲睡,这段时间他跟着谢老三基本摸透了林场附近的地形,一个人早出晚归,还得去驯驴搬木头,累得够呛。

「要不出去看看?」

「这麽冷的天,我才不去。」

只说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窗外陡听传来一声异响。

「哇呜!」

「大半夜,谁他娘在外头鬼吼鬼叫的?」

余武性子活泛,下意识骂了一句。

可骂完脸色就变了。

这听着可不像人能发出的动静。

倒像是某种野兽。

「不好!」

练幽明虎目陡张,二话不说人已从床上爬起,裹着大衣,抄起身旁的步枪就快步冲了出去。

「你们锁好门窗,千万别出来。」

出了宿舍。

冷风灌入胸膛,感受着迎面袭来的滔天寒气,练幽明掖了掖衣领,手里紧攥着步枪,想也不想,像是炸碉堡般义无反顾地朝着厕所摸去。

除了平时在杨排长那里领取子弹,他的步枪里还有一发备用弹,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刘大彪迟迟未归,再加上那声兽吼,这人十有八九遇到了凶险。

该不会这麽倒霉吧。

他屏气凝息,脚下踩着皎洁的月色,矮身疾进,不一会儿便赶到了厕所。

夜风里也传来了其他人的动静,想来那些看管林场的民兵都听到了那声兽吼,只是一时难辨方向。

「刘大彪?」

练幽明此时救人心切,也顾不得太多,摸进厕所便小声呼喊了起来。

只是声音出口好似泥牛入海,听不到半点回应。

借着月光,他飞快扫视着厕所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看见地上的一片殷红,一颗心当即沉到了底。

「血迹?」

正当练幽明惊疑不定之际,茅坑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

「练幽明,我在这儿呢,救我!」

练幽明循声看去,只见茅坑里依稀露着一颗脑袋,语带哭腔,双手扒着边缘,糊了一身的屎尿。

见这人还活着,他也顾不得埋汰,想也不想,正准备伸手去捞,可刚弯下腰,就发现刘大彪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双眼陡张,眼瞳颤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练幽明眼角抽搐,刚要询问这小子在发什麽疯,奈何没等张口,就觉后颈一热,像是有什麽东西滴在了脖子上,当即也是心头一惊。

遭了。

刘大彪此时已经回过了神,神色惊恐万状,不停朝他使着眼色。

练幽明却是目光一垂,望着脚下的影子,只见那屋檐罩下的阴影中,似有什麽东西趴在高处,半露着身子,俯视着自己。

至于滴在脖子上的温热异物,十有八九是这东西的唾液。

能飞墙走壁的,难倒是豹子?亦或是猞猁?

然而来不及细想,练幽明瞳孔陡缩,但见那黑影这时已然无声无息的扑了下来,当真快如电闪,腾越似飞。一刹那,但觉脑后袭来一阵腥臭至极的恶风,他浑身寒毛根根起立,急忙侧身翻到一旁。

翻滚中,练幽明总算看清这东西的真面目了。

似虎非虎,似猫非猫,浑身生着黑黄相间的斑纹,眼放绿光,口滴涎液。

「黄虎?」

竟是一只金猫。

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彪」。

练幽明心中讶异,然而未等稳住身形,身前已是爆散出了一团棉花,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