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年轻那会儿没少吃内峰画的大饼。
「这阵子修行可有什麽疑难?」
杨峋乐呵呵问道。
姜异挑拣几个问题,拿出来请教。
只是说着说着,他莫名觉得阿爷的理解,似乎不如自己?
「驭火煅烧,化饮食水谷之精,这段的意思,我以为是……」
姜异把天书解析娓娓道出,杨峋起初不甚在意,可越听越入迷,时不时点头,好像豁然开朗。
讲到深处,他忍不住连连提问:
「用火玄妙,如无似有,这句何解?」
「正所谓行功火候,吸升呼降。当进阳火,意念专重于升而不重于降,故升时有降若无降;当退阴符,意念专重于降而不重于升,故降时有升若无升……」
「那『鼓巽风,运坤火』又是何意?」
「阴精难伏,便使风火化之。风者,息也。身心俱定,调息绵绵,用之不勤,就可鼓动巽风……」
这一谈玄论道,说文解意,便是两个时辰。
等杨峋再抬头,已经是日头坠落,天光西移。
他满脑子都装着此前参悟不明,领会不透的「学问理解」,遂生出一股恨不得闭关数日,印证所得的强烈冲动。
「什麽人材!这分明就是道材!」
杨峋激动万分,姜异得到《小煅元驭火诀》才多久?
居然将其吃透七八分之多!
这得是何等天资?!
「难道……真叫老夫捡到宝了?」
杨峋眼神火热,忙说道:
「我看天色晚了,阿异不如就在此歇息。我这就让道童备好饭菜,咱们爷俩秉烛夜谈,聊个痛快!」
姜异自无不可,他一有闲暇丶一有疑惑,便会伏请天书,逐字逐句,解答疑惑。
毫不客气地说,赤焰峰所有参习《小煅元驭火诀》的练气修士,仅论秘要层面的真知灼见,加一块也未必胜得过自己。
杨峋大手一挥,吩咐道:
「童儿!取我那坛『九虫酒』来!」
小道童只觉不可思议,那坛子灵酒老爷视若珍宝,平日连碰都不给碰。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竟要开坛揭封,与人痛饮。
约莫半个时辰,正厅挂起灯笼,各处置着烛台,照得通明。
各色从内峰运来的灵膳酒菜,摆满桌面,那坛子九虫酒被杨峋拍开,清香扑鼻,弥漫一室。
「这坛酒酿来不易,从采药峰寻了上百种好药,能杀体内九虫,滋养五脏六腑。我本来想着留给……来!陪老夫喝个尽兴!」
杨峋神色唏嘘,显然是想起丧命在百兽窟的亲子杨植。
姜异起身倒酒,给自己满满一碗,又给杨峋斟上,双手捧起敬道:
「承蒙阿爷不弃,抬举栽培我!敬您!」
咕咚咕咚,满饮而尽。
这九虫酒下肚,并不辣嗓子,也没有烧心灼痛,口感颇为绵柔,有些意犹未尽。
越是喝得多,越是身子暖和,头脑还很清醒。
不愧为杨峋珍藏多年的上等灵酒!
「你乃少年人,气血旺盛,生机勃发,可多饮些。」
杨峋小口抿着,嘴角止不住上扬,边喝酒边夹菜到姜异碗里。
「好酒!好菜!好酣畅!」
姜异口鼻涌动簇簇火性,化为团团毫光,炼化体内浓郁酒气。
一时间飘飘然,忘乎所以。
未久。
酒足饭饱。
爷孙二人又开始「互相印证」,拆解《小煅元驭火诀》。
灯照人影,其乐融融。
收拾杯盘狼藉的小道童,瞅着坐在榻上的姜异,目光转移到下方搬来交杌小凳端正坐着的杨峋。
心里头小声嘀咕:
「这下好了,老爷不仅被哄成孙子,还变学徒了。真是越活越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