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不敢停歇,沿着官道向西疾驰。
日头渐渐西斜,当马车驶入一片地势渐高,林木开始茂密起来的区域时。
砰!
一声闷响,马车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麽无形之物,随即被迫停了下来。
车夫勒紧缰绳,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焦急:「国师,前方有人拦车!人数不少,看打扮应该是是宫里的暗卫!」
国师右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别管他们,冲过去!无论如何不能在此地被拦下!」
他猛地抬手,扯下了那只一直蒙着左眼的黑布。
令人惊悚的是,黑布之下并非血肉之眼,而是一个冰冷光滑,闪烁着金属幽光的圆球,圆球严丝合缝地嵌入他的眼眶之中,瞳孔的位置,是细微如蜂巢般的复杂结构。
「你只管驾车,我来开路!」
国师低喝一声,只听嗤的一声刺耳锐鸣,一道仅有拇指粗细,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炽白光柱,猛地从那金属瞳孔中激射而出!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路边的草木瞬间焦枯化为飞灰。
那些拦在道路中央,刚刚显出身形的黑衣暗卫,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能说出,就化为了飞灰。
做完此事,魏国国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瘫倒在了车厢的软垫上,气息变得极其萎靡。
眼中的那颗球是他尚且在鲁班宫时求来的法器,使出的那一击有着接近四境的能力,而代价则是他残馀不多的本源。
「连暗卫都被蛊惑了。」国师喘息着,声音微弱:「都是因为那个苏明翰!」
苏明翰。
一般人或许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若是苏幼绾在此,便要喊上这名字一声大皇兄,又或者喊上一声太子殿下。
琉璃王朝前太子,苏明翰。
在琉璃王朝皇帝驾崩,又因为补天丹一事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位太子恰好不在上玉京,说是南巡去了,可后来苏落秋当了皇帝,也没人找到这苏明翰在何处,连最后的痕迹都没找到,就好像人凭空蒸发了一般。
此人如今竟出现在了魏国。
~~
夏怜雪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妙玉宫主今天也在闲里偷忙。
想要重回七境听起来很难,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修行七境,来到了这上三境,可就是一步一登天了,努力到了五境后就会显得非常的苍白无力。
至于天赋,天赋在五境之后也被无限的压缩。
自五境开始,向上走要的是片刻的顿悟与舍身的勇气。
也就是路长远说的执。
执念多了看不破就被欲魔浸染,执念少了则丢失了破道的勇气。
看破永远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门槛,天赋再好,努力再多,看不破就是看不破。
至于白裙小仙子,她又有一点不一样,她是跌境。
吃了时间的反噬,加上将醉红鸾塞给了路长远,她的瑶光法虽然能用,但也跌境了。
后来她在道法门啃了不少天材地宝,这几日又啃了不少妙玉宫的天材地宝,如今稳定在了六境巅峰。
罢了,急不得,越急越出事。
夏怜雪结束了一个周天的循环,理顺了自己的气血,拍了拍自己的白裙。
有人自山下走来,是寒秋真人:「宫主,门内又有两位七十岁的弟子破开了五境。」
五境已经是宗门的中流砥柱了。
夏怜雪淡淡的嗯了一声,倒也不指望妙玉宫还有她和裘月寒一样的天才。
我宫人才凋零啊。
要不要想个办法骗师姐继承妙玉宫,自己把重担一撇,跑出去和公子快活去。
好像可行。
白裙小仙子眼露精光。
妙玉宫的祖宗基业不能毁在她这里,那怎麽办,找个人甩担子吧!
寒秋真人哪儿知道小仙子在想什麽,只是道:「月寒回来了,如今正在门外,还有......那位公子也来了。」
师姐和公子都来了?
因为妙玉宫封山,夏怜雪又设立了结界,其他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所以夏怜雪只能起身,小手一扒,随后就闪身到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台阶的尽头。
路长远和裘月寒果然已站在此处。
白裙小仙子欢快的笑了,软软的道了一句公子,一个闪身就扑进了路长远的怀里。
「好久没见了!公子。」小仙子蹭了蹭路长远的怀抱。
其实也没多久吧,就几个月而已。
路长远是这麽觉得的,但对于改了时间流速的夏怜雪来说便不是这样了。
「嘻。」白裙小仙子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儿告诉路长远就是了。
「师姐怎得也来了?」夏怜雪回过头看向裘月寒。
也就这一眼,夏怜雪就看出了不对劲。
她发现师姐身上有一股韵味,以前好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清雅莲花,如今莲花晕开,嫣红之色点缀其上,清雅中带了几分妖。
这种妖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师姐?」
裘月寒点了点头:「怎麽了?」
夏怜雪狐疑的绕着裘月寒转圈:「师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小仙子到底学的不是合欢门的识人之术,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只是心底有些觉得不对劲。
「是有些不一样了,寻了个男人,修了红尘,我的红尘剑道有了不少的长进」
。
路长远一脸诡异的看着裘月寒,来之前虽然没有提前串好台词,但裘月寒也没告诉他要贴着小仙子的脸嘲讽啊。
夏怜雪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裘月寒是什麽意思,但愣了愣,双目瞪圆。
她一点点的挤出了话:「什麽红尘?」
裘月寒拢了拢自己的发:「师妹应该是知道的。」
不是吧,这就不打自招了?
「是......谁!?」话虽然如此问,夏怜雪却死死的盯着路长远,那柔成水儿的眸子中此刻满是审视。
带着答案问问题。
有点恐怖的。
路长远倒也不是心虚,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有点压迫感,也就歪过头。
「公子?你知道师姐怎麽了吗?」
夏怜雪抓住路长远的胳膊摇了摇,把路长远的脑袋摆正,动作很轻柔:「又不是不准公子吃掉师姐,我本来就猜到了师姐逃不掉的,只是我说过的吧,公子可不准瞒着我呢。」
她笑得温柔,似真的无所谓。
路长远苦笑一声,摸了摸小仙子脑袋瓜:「一不小心。」
「是吗?」白裙小仙子笑容不改,恐拦的气势却直接倾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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