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人岁数相仿,自小在金陵的同辈人,哪个不知道上官家大公子?有副气派的相貌,周身清雅,却偏好喋血长剑,江湖间浮沉数载,权势,地位,都尝够了滋味,退隐归家重继祖业,真是活够了本,不枉人间走一遭。
只是洛阳龙门会世人皆知,上官府血案至今未破,多年间也从未听过他涉足情场,如今回到金陵,一家只剩他孤孤零零的一个人。
作为朋友,上官阙处事周到,大家都肯帮忙。同辈的朋友来了兴趣,挨个帮着提合适的人。
毕竟是自家女儿惹起的事,徐仁不得不关注众人谈论的中心,看上官阙浅斟慢饮,并未说话。
徐仁又移目到他对面,见韩临转着杯子笑,像在听热闹。
几方竟争论起来,满桌吵嚷,有人认为过日子,稀里糊涂就过去了,眼光别太高,有人讲眼光自然要高,逐条讲家世品性,上官家大公子多么好。
另一家的小少爷在旁听着,也跟着附和说:“是呀,上官大公子那么好。”
也是这时,上官阙搁了茶,目光定在韩临身上,残烛下肤白似细瓷,笑说:“我不好。”
韩临转杯的手指一停,眼睛抬起看他,又垂下。
不久上官阙捏捏眉心,说有些醉了,得先行告辞。
韩临也起身离席。
浓云蔽月,二人沿徐府长廊往回走,宴局火热,此处却空落寂静,纱灯为秋风吹动,映亮廊下风卷来的零星枯叶。
踩着枯叶,或许是方才择婿的事勾起往事,上官阙讲:“我知道你看不上你妹夫,但那时候你妹妹的当务之急,是缺一个有白家血缘的孩子,找个她愿意亲近的人最紧要。等有了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孩,便寻个男婴,凑成一对,宣称是一胎双子,安抚住白须昌。并非亲生的男婴,等白须昌身故,大可过继给缺乏子女的白家旁支养。至于这个妹夫,倘若他有什么对不起你妹妹的事,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韩临停步:“映寒知道这事吗。”
“这番打算,我告诉过你妹妹的养母,她默许了。不过白须昌死前,你妹妹产下两位公子,这番谋划并没有用上。”
捏紧的拳又松开,韩临道:“多谢你为她考虑这么多。”
“嗯。”上官阙转身忽然靠近:“有时候我也没有那么不好。”
脸前酒气乱撒,韩临意外地眨了眨眼。
生辰加之后来那几番大闹过,为防韩临的身体在筋脉疏通前再有差池,徐大夫给韩临的医嘱是这两个月不要让上官阙近身。
这医嘱实际是讲给另一个人听的。
牵涉到生死的事,上官阙很守规矩,近日来与韩临见面,同吃同住,除去拿抹眼睛的药涂韩临手背的烟疤,都避开了肢体接触。韩临倒不当回事,有次还故意走近去招他,挨了他扫来的眼刀。
就连今日一同来参加寿宴,虽是同桌,也坐在了相隔最远的对过。
宴上他没喝太多酒,此处又是给医嘱的大夫家的走廊,韩临静静同他对视,等他主动避开。韩临是不能躲的,怕上官阙多心,又要费尽心思解释。
吻忽地落下来,舔过齿关,缠弄着唇舌,似乎要将韩临的呼吸也吞尽。
待到气短,上官阙抬起脸,手指紧叩着韩临的腰,责备韩临的不是:“我有点累,也怪你方才吃了甜的东西。”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