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旁人听来太难受,她离临盆不久,韩临怕她伤了情绪,不想对她讲,只同她说些好笑的事。但白映寒执意要问,这天给缠得没办法,韩临只得调转话头,问起白映寒小时候的事。
白映寒也很高兴让哥哥了解自己,缓缓从头讲起:“白家的事哥你也知道,爷爷生了十几个孩子,只得来我爹一个男丁。我爹娘新婚不久,我爹便被魔教妖女捉走,后来他逃回荆州,夫妻团聚,才得知我娘四处寻人劳累流产。也因那次流产,我娘再不能生育。爷爷看中子嗣,我爹却不肯续娶,因为这个,他和爷爷闹得十年不说一句话。”
韩临在旁插话:“什么?你们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这老头就惦记着你娘肚子啊?祠堂长到他脑子里了?”
白映寒抿嘴笑笑,又道:“每个人都知道,我是白家的养女。爷爷防我防得紧,鸿蒙后只肯让我学画,我不认字当众闹过几出笑话,他才肯放我识文断字,此后也只给读女诫。起初看在我爹的面上,旁人还不敢太过分,后来我爹身体不虞,我和娘就总被欺负。”
韩临没想到白家老太爷疯癫到这个地步:“字都不让你认?他就放任别人欺负你们一家?”
“爷爷不怎么管束,他有别的惦记。”白映寒道:“我爹和魔教妖女有个儿子,当年那女人曾带孩子找来,那时还不知道我娘不能生育,我爷爷逐走他们母子。听说我那哥哥生得白发蓝眼,又有邪功傍身,派去的人,多是有去无回。即便如此,在后来的爷爷看来,好似也是宝贝,百乞千求地捧出万贯家财,要他回来。”白映寒又说:“可他们母子不要。魔教妖女递话回来,讲她是为情,而非为利。古语讲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一旦受了这偌大家财,便污了她的真心。”
韩临啧了一声:“这个神经病怎么说呢……”
白映寒笑着摇头:“如此一来,便有各路豺狼虎豹盯上了这块没有着落的肥肉,争名斗利,百般奉承。纵使我爹生病,到底还是独子,威胁大。那两年,不知道我爹头上被安了多少桩罪,只知道爷爷断了银钱,我娘都要卖首饰维生,才能让我们三口吃上饭,给我爹喝上药。”
韩临眯起眼睛:“这老东西做绝到这种地步了?”
“还好啦,有地方住,也有些积蓄,比哥哥打小四处乞讨强多了。其实从小我就知道,一旦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我娘会被扫地出门。所以我努力练画,打算日后靠卖画赚些米粮钱。”说到这里,白映寒苦笑着望了望手指:“但真到了断钱断粮的地步,才知道宣纸毫笔,墨砚颜料,原来那样价昂。”
韩临皱紧眉,低头道:“都怪我没早些找到你。”
白映寒握住哥哥的手,轻快地翻过篇:“已经很及时啦,在娘首饰变卖完前,上官楼主找到了爷爷。他劝回了我那位白发蓝眼的哥哥,劝动了爷爷,教我爹娘说了半天话,又牵头聚了两回,我爹娘都对爷爷百依百顺,此后爷爷与我爹娘常互相走动。他还请来江南的名医,为我爹调理养病,我爹一日日健朗起来,旁人见状,都识趣收了离间计,这家主之争总算平息下去。”
见韩临没有说话,白映寒继续道:“他又要我挑出几副满意的画,由他遣人送到退隐多年的鉴赏家和拍卖行掌柜手里。幸得几位先生青眼,多亏他的运作,我有了几分薄名。名声传回荆州,此后爷爷应酬,常要我作陪,为权贵绘些人物花鸟,说些真话假话,好在跟着听到些生意上的事。”
白映寒发觉自己越讲,哥哥越少言语,唯独握着她的手收得愈发紧,她晃了晃手,轻轻喊了一声:“哥,疼。”
她哥哥松开她的手,沉默良久,抬起眼说:“这事上,我要好好谢他。”
白映寒第三个孩子是女孩,出生次日,韩临去送礼物,白映寒见金货样样都是双份,皱着眉讲太让你破费了,韩临笑着往她腕上戴镶金的玉镯,道:“当然是母亲孩子各一样。”
产后需要休息,韩临没敢多留,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到隔壁看孩子时上官阙正抱着孩子同白父讲话,白父说了两句话,便有事离开,韩临凑过去看上官阙怀里的婴儿。
这孩子比刚生出来时好看许多,花生似的,红皮褪去,露出白仁,非常可爱。这会儿趁着她睡觉,韩临把她抱过来,给她戴长命锁,收手时,婴儿却抓住了韩临的手指,忽然睁开眼盯着韩临,瞧着瞧着竟笑起来。
上官阙低眼瞧着襁褓里的女婴,忽然问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