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的药气散去,有人叩门。
韩临在窗前看雪,没有开门。
门外的人对韩临的每一寸都太清楚,片晌,只听长剑出鞘的铮鸣,门栓断作两半落地,来人推门而入。
青灯夜雪,韩临没有转身:“我不喝你熬的药。”
步声渐近,药碗搁在窗旁的桌上,于二人之间散着缕缕白气。
“韩临,再喜欢我一次,就让你这么痛苦?”
韩临开始笑,笑得停不住。
笑声中,上官阙垂下眼,用手指缠白色的药气:“我还你一个以前的师兄,你要吗?”
情孽蔓缠至今,韩临早就不一味地喜欢从前那个,而拼命地痛恨现在这个,却不知骄傲如上官阙,如何说出这样厚彼薄此的话。
韩临歇下笑,目色是冷的:“你要怎么还我。”
“我是回不去了,好在有性凶的药方。”上官阙晃着碗中浅浅的药汁,白雾荡在他脸前,似鬼似魅:“只是日后傻了,还请你多担待。” W?a?n?g?址?f?a?b?u?Y?e?ⅰ????u?????n??????????5????????
韩临低眼看药,又抬眼看上官阙:“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上官阙叹出一声,执起韩临的手,侧过脸贴到韩临掌心。
韩临只觉掌中有一团火。
他闭住眼,长睫扫过韩临指稍,像火中的蛾翅:“我是烧糊涂了。今日没由来又想起好些往事。等明天清醒,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韩临就势捏住他的颌骨,自眼底端详一番,冷笑摔开:“上官阙,这种伎俩你玩不厌吗?”
“门外有明日问斩的死囚。”上官阙掀过一只瓷杯,将药汁分去半碗,举杯到韩临眼前:“他先试药,届时你满意了,我再喝,你意下如何?”
不及韩临言语,上官阙搁杯击掌,门外押进个蒙眼遮口脖颈间吐着刺青虎牙的壮汉,上官阙递瓷杯给侍从,侍从上前强灌,不多时,便见讨饶的壮汉疯疯傻傻,在地上滚爬,姿态颇似孩童。
上官阙牵住韩临:“你去试试真假。”
韩临挥手要他们下去。
人流退下,主人关紧门窗。
事已至此,韩临总算正了颜色:“你又打的什么主意,你又想干嘛。”
“你说我捉弄你。”讲起这些,上官阙站不稳,撑桌蹙眉好久,才又道:“风雪天闹失踪,你何尝不是在捉弄我。”
他不怕鬼神,不怕报应,只怕韩临死。
“我是闷烦了,想出去走走,出了门才发现无处可去。”韩临又道:“你如今知道难受了?我呢?你把我圈在手掌心,哪天戏弄少了。”
上官阙眉眼具静:“我改不了。”
韩临真不知道上官阙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坦荡。
“所以我熬了这副药。”
那你怎么不直接喝了?
倘若上官阙喝过药再找来,如同方才的死囚一样傻了,没有上官阙施压,大家都会活得很好。至于痴傻的上官阙,韩临想,他会带着上官阙留在临溪教一辈子徒弟,像好多年前上官阙对他那样,不厌其烦地教上官阙衣食住行,等到有人能继承衣钵,便带上官阙去后山为师门守坟,了此余生。
偏偏上官阙恶毒地端药过来,还给韩临看药效发作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