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道:“你真要杀我。”
“你怎么敢杀我?”上官阙忽然转身快步走向床,从床上拎起韩临:“杀了我,你让白映寒和舒红袖怎么看你?”
上官阙握住韩临下颌,声音轻柔,不像逼问,倒像自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你连拿到徐永修的信件,得知一切,都没有想过杀我。如今怎么要杀了?”
心念电转,上官阙抱住韩临,垂眼轻声说:“我说我想死在你手里,你不会当真了吧?那些装疯的话你怎么也信?”
不过随即,上官阙发现这种可能的不足:“要是你相信,当时就该推我下悬崖,不比你用经脉错乱的武功来杀我方便?”
上官阙丢掉这种可能,擦了三遍脖颈的血迹,要擦第四遍的时候,听出床上人气息杂乱,折返掀被查看。韩临昏迷不醒无法遮掩,故而身体上的异常在上官阙面前一览无余。
上官阙躺到床上,将韩临拉到自己怀里,抬起韩临痉挛抽搐的小臂,为他按摩每一寸筋骨。
渐渐,疼痛舒解,韩临的呼吸归于平静,真像熟睡在上官阙怀里。上官阙仍是握着韩临的两只手腕,忽然举起,教毫无气力的手握住自己的喉管。任上官阙怎样教,那双无力的手都无法扼死上官阙。
上官阙笑了起来,将韩临的双手捧到脸前,挨个惩罚地咬住韩临的十指:“能杀的时候,你不舍得杀,想杀之而后快的时候,却杀不掉了。”
夜里上官阙醒了三回,都是韩临痉挛打颤,他起身想办法为他平气镇痛。次日一早,敲门声将上官阙吵醒,怀里是温暖的身体,上官阙有点任性的埋在韩临肩头,直到敲门声响了五遍才去开门。
程小虎一大早来送饭,见到上官阙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上官师兄来守夜呀?”
手里拌着要喂给韩临的浆糊,上官阙口上不停,交代日后规划,让弟子们都去学医药诗书,教他们的先生今日就会上山,改日得空,他会亲自抽考。
中午程小虎又去送饭,碰见上官阙拿了条皮尺,环抱住韩临,圈量韩临的腰围。程小虎好奇问了一句在干嘛。
上官阙往纸上记下几个字:“给他做几身衣服。”
先前让裁缝上来过,只不过韩临拒绝他,不肯让裁缝近身。好在裁缝多少都有些眼力,写了几个八九不离十的尺码。衣服自然是贴身好,如今有机会,上官阙便来亲手量韩临的身高腰围。
二人多年没有这样漫长的共处,纵使韩临昏迷不醒,上官阙总缠着韩临说话。他说今早地上覆了一层白霜,盖住烧焦的草,说吃些什么,说傍晚下了一场雨,说天寒了,说弟子们认不全字所以先生先教他们识字,没头没尾,想到什么说什么。
连晚上出门碰到一只迷路的刺猬,上官阙也要拎进来,捧给床上闭着眼睛的韩临瞧。丢开暗雨楼后,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闲适。
只是韩临总也不说话,得不到回应,上官阙说久了,意兴阑珊,会忽然讲起白映寒和舒红袖的杂事,仿佛背书一样地念名字,记诵她们配偶子女的脾性病症,喜好殊同。
不说话的时候,上官阙便在逼仄简陋的室内散步,翻箱开柜,把弄陈设。
这屋子在他面前正如此刻的韩临一般,一览无余。
信件依序码放在抽格里。两天时间,上官阙翻阅一遍,信件大多都是白映寒寄来的,夹杂着几封红袖的,傅池的甚至没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