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到了熟悉又不熟悉的街巷,很窄,路两侧都是一间间小商铺,刚下过雨,目之所及处都是一片潮湿水汽。
鼻腔里也灌满了泥土的腥味。
“小九!”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楚九辩侧眸望去,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布满细汗,应该是一路跑的太急。
“小九你快回家吧,你爸妈又打起来了!”妇人拉起他的手就快速往前跑,“你弟弟被关在阳台上,哭得那个惨呦,我们也不敢去......”
楚九辩跑的越来越快,逐渐将妇人甩在身后。
他看到自己距离那栋老旧的破楼越来越近,耳朵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渐渐的,他听到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凄惨。
快了,快了。
楚九辩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映出了六楼阳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圆圆的小脸,三头身,怀里还抱着一盒五颜六色的弹珠,后背紧紧贴在手指粗细的一排栏杆上。
回去。
快回去!
楚九辩想要喊,却喊不出来,他只能跑的再快一些。
砰——
阳台的门忽然被粗暴地踹开,小孩吓得更往栏杆上贴去。
年久失修的栏杆发出哀鸣,摇摇欲坠。
高大的男人从屋里冲出来,单手攥着女人的长发,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半瓶酒。
在女人的尖叫怒骂和孩童的哭叫声中,他猛灌了两口酒,污言秽语从他嘴里倾斜而出。
女人哭花了脸,用破碎的指甲去抓男人的脸,牙齿狠狠咬在对方的手臂上。
男人痛呼一声,猛地将女人甩开。
女人撞在栏杆上,彻底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栏杆撞得向外倾斜出去。
紧紧靠在上面的小朋友毫无防备,顺着那力道便向后滚下。
砰!
小小的身体碎裂开,五彩斑斓的弹珠混着血肉,在湿润的地面上四处滚去,留下一串串血痕。
无数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楚九辩跪在地上,伸出的双臂距离血泊不过半米远。
半晌,他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黏腻的猩红。
“大人,公子的烧已经退了。想是昨夜累着了,多睡一阵也无事。”
“嗯,去吧。”
楚九辩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雕花床架,袅袅焚香钻入鼻腔。
天亮了。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头不疼了,但身体有些虚弱无力。
他侧过头,见着了刚把太医遣走的秦枭。
男人应该是一晚上没睡,还穿着昨日的外衫,发丝有些凌乱。
秦枭回头看向床榻,正对上了青年打量的视线。
“醒了。”他语气自然含笑,去桌边倒了杯水,又拿到床边,“这都日上三竿了,比咱们陛下都能睡。” w?a?n?g?阯?f?a?B?u?y?e?i?????????n?2???2????????o?M
楚九辩撑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个干净。
秦枭又把杯子拿过去,问道:“还要吗?”
“不要了。”楚九辩穿上靴子下床,看了眼系统时间,道:“哪里日上三竿了?”
这会儿才不到七点钟,已经醒的够早了。
秦枭就笑:“你昨夜忽然就睡着了,若不是本王眼疾手快捞了一把,你就该一头把陛下砸醒。”
楚九辩抬眉:“你没觉得我是中毒了?”
秦枭神情难得不自然了一瞬,而后端端正正给他作了一揖:“若是本王自己,定不会那般小心谨慎,望公子海涵。”
“行了。”楚九辩捋了下头发,“陛下怎么样,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