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说什么啊!”阿绿露出气恼的神色来,“我怎么可能给那家伙写情书?”
见她生气,兼先生连忙笑嘻嘻地说:“哎呀,开个玩笑嘛。想写什么,说吧?……唔,以后也该考虑教你识字,至少要知道我们的名字怎么写嘛。”
阿绿撇嘴,把头转开了。
给义勇的信里,写些什么好呢?
在这一瞬,她的心间涌起了很多念头:夏天来了,天气很热。庭院里的荷花开了,是紫粉色的,很漂亮,飘在池塘上,就像是姑娘头顶的绢花。最近厨娘总是加太多糖,吃什么菜都甜丝丝的,味道奇奇怪怪。前几天她梦到妹妹阿静了。妹妹在海的宫殿里,似乎变成了水晶宫中的公主。不过梦醒来后,妹妹的容貌又模糊了。
义勇现在在哪里呢?有好好吃饭吗?生活还习惯吗?战斗辛苦吗?衣服如果破了,会有人给他缝补吗?下一个任务地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有想起锖兔吗?……有想起她吗?
这些念头闹哄哄的,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像极了乡下的农夫去喂鸡鸭时打开笼门时,家禽们争先冒头的画面。但因为念头实在是太多了,她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闷着脸,手指绞着衣袖,想要理出一点头绪来。外头的蝉鸣声长长地响着,炎热的夏季阳光晒在窗棂上,屋檐下的风铃发出叮当轻响。
片刻后,阿绿终于理清了头绪。她在兼先生身旁坐下,问:“能先帮我向义勇先生先说‘抱歉’吗?之前在车站,我不小心用包裹砸了他的脸。我不是故意的。”
“哈?你还做了这样的事啊?”兼先生笑起来,“好啊,我这就写。还有呢?”
“我希望义勇能按时吃饭——菜里有萝卜也好,没萝卜也好,都要老老实实地吃饭。”她掰着手指头说,“战斗肯定很累吧?如果实在懒得洗衣服,就别洗了,把衣服都打包寄回来给我,我帮他洗。受了伤,要及时治疗,不要光顾着耍帅,说什么‘这是小伤’,闹着别扭不肯包扎。”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兼先生全都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等这封信写完一看,密密麻麻好几折,像是僧人的经书一样可怕。不过和尚的经书无欲无求,这封信里却写满了俗世的挂念。
兼先生将信折了几折,勉强塞进木桶,捆到了乌鸦的脚上,要乌鸦将信给义勇送去。
当兼先生正要将乌鸦放走的时候,阿绿却说:“等一等!”
只见阿绿举起了一个布包裹——包裹里装着她亲手所做的、没能送到义勇手上的鞋子——她试图将包裹挂到乌鸦身上:“你把这个也给义勇带去!是我做给他的鞋子!他走的时候没能给到他手上!”
阿绿给乌鸦喂了这么多吃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惜的是,乌鸦太小,包裹太大。阿绿才将包裹才系上去,乌鸦就被压得直接瘫在地上了。兼先生没办法,只好去解救乌鸦。一边救,一边说:“饶过它吧,它只是一只乌鸦啊……”
终于,乌鸦带着二人的信走了。
阿绿站在走廊下,看着那只乌鸦越飞越远、越飞越远,最后化作云间的小黑点,心里便生出了淡淡的期待来。
不知道回信什么时候会来呢?后天?大后天?三天还是十天呢?
她在信里写了这么多话,义勇怎么也要多回两句话吧?也许一拿到信,就迫不及待地立刻到处找笔墨呢。
她就怀揣着这样的期待,眼巴巴地等了三四天,然后,她就被兼先生的一盆冷水泼醒了:“回信肯定没有那么快。也许我们的信现在还没到义勇手上。”
——因为任务的缘故,猎鬼人总是行踪不定。只有空闲下来、绝对安全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看信。而且,乌鸦出来送信后,主人也许就不在原地了,因此乌鸦也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根据气味来寻找主人的去向。
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