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了。”
苏禾不禁想起了自己儿时的狼狈模样,哭笑不得地拍开乐生的手背。
“你别使蛮力,这样硬拽是不行的,没瞧见他脖子都流血了吗?”
乐生“哎呦”一声惊叫,连忙扑过去看,果然见了红,慌得他再不敢上手了。
“把这顶冕冠先摘下来好不好,我们先帮你脱身?”
苏禾蹲下身子,试着与那少年交流。
少年像一只警惕的小狼崽,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帽檐,咬着唇只管摇头。
苏禾想了想,招手叫了三娘过来。
她们两人扶着乐生,踩在肩膀上,翻到了院墙那头,这才七手八脚地把那少年从洞口拖了出来。
那少年虽然狼狈,仪态依旧端方。
那件真紫色襽边麒麟纹团花湖绸直裰,用的是上品的蜀锦料子,虽然脏污了,可在他身上却依旧明艳华贵。
还有那顶大得过分,还绣着四爪蟒纹的冕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穿戴的。
苏禾拉了乐生过来,仔细问道。
“秦邝让你带他到哪儿去?”
乐生懵懵懂懂看了那少年挺拔的背影一眼,凑到苏禾耳边道。
“叛党的人正满宫搜查,恐怕就要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了。”
“我没找到师傅,是他自己说,要先去寻什么禁军大统领,这才往宫外来的。”
苏禾皱了皱眉,雍亲王的人能这么快突破皇城的守备,攻占到内宫之中,禁军也未必是铁桶一块。
这少年身份特殊,还是得寻个可靠之人。
“三娘,我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你,你将他们带出宫去,拿着我的信物,直接去平南王府,就在王府带着,哪里都不要去。”
杜三娘自然不肯,她的职责是护卫苏禾的安全,这宫里处处都是战火,怎么能让苏禾一个人留在这里。
“成败忧关,在此一举。”
苏禾捏了捏三娘的手,悄悄地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三娘,这孩子,请务必护他周全。”
苏禾,应该说,纪芙蕖小的时候,曾跟着她的母亲进宫拜见过太后娘娘。
宫中的格局没有大改,她依稀记得一些,一路摸索,一路躲避,终于找到了景和殿。
远远地,便看见大殿正中的云台上,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执剑而立。
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将大殿上方的天空都染红了。
那人拔地而起,从高高的云台之上一跃而下,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身姿敏捷翩跹,堪比穿花绕树,踏雪无痕。
可是,他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留情,寒光过后,倒下的是血流成河,垒起的是尸山人海。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之中的厮杀声,终于平息了下来。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躺在血泊中的人,倒下了,便再也起不来。
唯独高耸的云台上,那个执剑之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依旧巍然屹立。
离得太远,苏禾看不清言成蹊的脸。
只是,在这片猩红的云海底下,他也成了个从血海里捞出来的妖鬼,头发丝上都在滴血。
无边无际的天穹笼罩着滚滚黑云,赤霞惨烈如火,灼烧着人的理智,仿佛只剩下无尽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