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是有意让这位“消息灵通”的婶子看见。
省得她有事儿没事儿,成天地往食肆跑,话里话外都是劝着苏禾,尽早与家里的病秧子和离,找个能吃苦耐劳,养家糊口的男人。
“我的天爷啊,这世上竟然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那便是供在家里,也是使得的!”
婶子激动得脸都红了,吊捎三角眼不住地往言成蹊那儿瞟。
苏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当家的”目不斜视地站在灰扑扑的小驴旁边,面上虽岿然不动,颧骨眉梢却是已经飞扬了起来。
以言成蹊的耳力,离得这么近,苏禾两人的对话,他听起来毫不费力。
不过,他还是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愉快地摩挲着嶙峋的腕骨,冷风吹动起素雅洁净的袍角,沙沙作响。
“…………”
苏禾的嘴角抽了抽,看来他进入新身份还挺快的。
“大妹子啊,婶娘是拿你当自己人,才和你掏心掏肺说实话……”
“这男人啊,要是那方面不行,唉,这日子也是苦得嘞……”
“更何况,你家这位本来身子骨还弱,哎哟喂,我可怜的大妹子呀——我知道有一味特别灵的药,赶明儿啊,给你拿一罐……”
苏禾越听越不对劲,连连拉住了喋喋不休的大婶,哭笑不得地婉言谢绝,她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位“热情”的邻居。
“咳咳——”
苏禾正不知该怎么摆脱她的时候,一旁的言成蹊恰到好处地轻咳了两声。
她立刻心领神会,挣开婶子的手,小跑着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脸关切地开口问道。
“没事儿吧,怎么又咳嗽了?”
言成蹊:“?”
苏禾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头满是歉意地看向邻居大婶,“婶子,今日不便叙话,我们就先走了。”
婶子接收到苏禾的视线,不由恍然大悟,苏娘子这位貌美又柔弱的夫婿,身子骨竟是这般的不中用。
苏娘子也着实是宠着他,就连这一时半刻的冷风都舍不得叫他受着。
“你快去忙吧,别叫人家受了寒。”
婶子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看着苏禾扶着言成蹊“艰难”地上了驴车。
末了,她还凑到车跟前,打起帘子,探头进来,正好瞧见言成蹊冷若冰霜的脸色,不由喟叹道。
“天可怜见的,这小脸白的,苏娘子你可得好好给你家相公补一补!”
“…………”
婶子,其实你是专程来整我的吧?!
随着驴车缓慢前行,车帘落下来,晃晃悠悠地来回荡着,车厢里陷入诡异的沉寂。
苏禾顶着言成蹊的死亡视线,悲壮地端起案几上的苦丁茶,一饮而尽。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啊,好苦。
一只修长冰凉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抽走苏禾攥得紧紧的茶杯,摸了摸白瓷杯上的半个唇印,缓缓勾唇轻笑。
“‘小白脸’,‘身子骨弱’,‘那方面不行’?”
言成蹊的手腕搭在苏禾肩膀上,明明做的是浪荡子勾人家姑娘下巴的风流行径。
配上他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和慢悠悠的独特语调,莫名地像是在赏玩玉器的清贵公子。
“为夫怎么听不太懂呢?”
“夫人,你要不要说些什么?”
“呃……你听我解释!”
苏禾一把攥住他四处作乱的手指,凉的和冰疙瘩似的,还这样贴着人的皮肤,慢吞吞地游弋捻磨,苏禾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首先,人家不是说你‘小白脸’,是夸你肤白貌美,是赞美的意思!”
“嗯?”
言成蹊掀了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