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宿的脸,重重地跌下来,她现在肃宿送给她的狐皮斗篷里,结束了她偏执疯魔,只想报仇的一生。
一道惊雷劈下来,照亮了段薇苍白柔和的小脸,她躺在玄黑色的大地上,周遭开满了血色的彼岸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啊————”
肃宿抱着段薇冰冷的尸身,痛苦地仰天长啸,撼天动地的电闪雷鸣之下,那一双原本就通红的眸子里,瞬间闪现出状若疯狂的狠厉决然之色。
他轻柔地将段薇裹在披风里,然后劈手夺过属下手中的武器,看也不看地朝着言成蹊砍了过来。
肃宿可不是段薇那种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功夫,他的一身蛮力都是在一场场浸满鲜血的厮杀中历练出来的,言成蹊一与他交手,便发觉此人浑厚的内劲和排山倒海般倾泻而来的滔天怒意。
肃宿没有什么章法,他泄恨似的一刀一刀朝着言成蹊劈下来,哪怕是刀口在一次次碰撞之下卷刃他也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地逼着言成蹊后退。
论蛮力,言成蹊自然不是肃宿的对手,他拎起青龙刀正面接了几下肃宿的攻势,虎口已经被震出了血。
言成蹊双手抵住刀背,咬牙硬抗,脚步还是被肃宿压迫着慢慢向后滑去,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沟槽。
这样下去不行,被肃宿逼到死角,他便彻底没有还手之力了,言成蹊突然彻了力气,手腕一抖,青龙刀运足了力道,作势朝着肃宿的腿上砍去,实则接着刀势,翻身落在了肃宿身侧。
沉重冰冷的杀器,携着呼啸而来的刀风刺向肃宿,哪怕他闪避及时,也硬生生地被言成蹊砍下了一条左臂。
殷殷鲜血顺着断口淅淅沥沥地淌下来,肃宿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拎着刀反扑过来,卷刃的刀割破了言成蹊腰侧的衣摆,若非是武器不趁手,这一下足够要掉言成蹊小半条命。
江湖草莽并非名门正派,他们从来不讲究那些不以多欺少的繁文缛节,肃宿打了个呼号,早已虎视眈眈的亲随们,便如同饿狼一般,齐齐地朝着言成蹊扑了上来。
虱子多了尚且能咬死大象,更何况这些人手中的刀兵全都急不可耐地等着饮血,言成蹊被他们拖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这便是肃宿的目的,他也发现,言成蹊的身法比他快得多,若是任凭他自由地来去,肃宿只能越发落于下风。
随着言成蹊的身形越来越慢,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数不清的刀柄,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扑来,打倒了一个,又很快涌上来十个,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啸月山庄的人。
就在此时,肃宿抓住了一个空档,将手中的破刀狠狠刺进了言成蹊的左肩,暴喝一声,推着他直直地撞在了院墙上。
“噗——”
言成蹊被这股蛮力冲撞地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似的疼,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肃宿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样,破刀卡在言成蹊的肩胛骨里拔不出来,他便索性丢了刀兵,拳拳到肉地朝着言成蹊招呼过来。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拳都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响,言成蹊那一件蜜合色的净面直裰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像个满是破洞的布娃娃,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被肃宿掐住脖子拎起来,狠狠地掼在墙根底下。
电闪雷鸣,轰隆巨响,带着仿佛要撕开黑云压城的磅礴气势,在夜空中划出锋利的弧度,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挺挺地劈了下来。
肃宿松开了手,往一旁避让了两步,惊雷正好砸在言成蹊的脚边,他低垂着头,突然握住了肩上的刀刃,拔.出来的时候,带下来一大片模糊的血肉,一道铮鸣声响,破刀径直钉在了肃宿身侧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