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杯无人问津的热茶,又往言成蹊的方向推了推,直到碰到了他放在案桌边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抬起来,握住珐琅彩的茶盏,优雅地端起来品了一口后,言成蹊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多谢。”
苏禾有些想笑,抿着唇转开视线不再去看他。
张县令虽然低头品茗,却是始终留意着他二人的动作。
他一开始以为,站着的少女不过是那少年的仆从,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这么回事?
张县令忍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屋里这诡异的安静,他无奈地放下茶盏,沉声开口道。
“昨日里下属办案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块令牌,不知二位可还知道,此令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说话间,张县令从袖袋里摸出一枚小叶紫檀的天圆地方令,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案桌上。
言成蹊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正对着他的令牌,赫然就是姜岐玉昨夜扔出来那枚王府御令。
不过他的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从容平静,桃花眼底的目光冷冷淡淡的。
“大人清早前来,便是要在我这里寻找此令的主人吗?”
言成蹊表现得越是淡定,张县令心中反而越慌。
这位弱冠之龄的少年,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却完全看不透此人。
张县令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许多,他敛下眼底的沉思,再一次主动开口道。
“还望公子告知,本官既然拾到了这枚令牌,自当是要完璧归赵的。”
言成蹊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纤长的指节点在珐琅掐丝上,描摹着上头精美的纹饰。
听到张县令的话,言成蹊缓缓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眸光中的深意了然显现出来。
“大人无需再多试探。”
“我想,令牌主人的行踪,也不该是大人应当过问的。”
言成蹊的话犹如一道重锤敲在张县令的脑海中,随意探听皇室宗亲的行踪,乃是重罪,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无疑是承认了永宁郡主的身份。
张县令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浸淫官场数十载,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从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上,讨不到半点便宜。
张县令不由地暗自揣度起来,这少年虽然衣饰素净,但容貌极为出色,瑰丽隽朗,通身雍容高贵的气度,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小公子。
反观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就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相貌娇美,皮肤白皙。
不过身上穿的袄裙,却是寻常铺面里都能买到的苎麻布料,式样也极为普通,头上挽着一个元宝髻,只插了一支半旧不新的铜簪,实在不像富贵名流家的高门小姐。
这么想着,张县令清了清嗓子,摆正了姿态,看向站在一旁的苏禾。
他料定,苏禾应当是个好拿捏的,毕竟柿子要捡软的捏。
“本官听说,昨日里有人为了将你从府衙里劫出来,甚至不惜打伤了在场的官役,可有此事?”
苏禾抬头看向一脸正色的张县令,坦然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
张县令原本只是想吓唬一番苏禾,试着从她嘴里套些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