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妨是,帮一个在县衙里头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师爷,顶个罪这样的事情呢?”
“!”
“没错,段师爷肯定是用金银财帛,买通了刘二前来顶罪。”
“毕竟,按照我朝律法,失手误杀了一个平民,最多不过受鞭刑四十,罚做两年苦役,就能被放出监牢。若还设有段师爷暗中帮衬,刘二用几年牢狱之灾,换后半辈子吃喝不愁,这样的赌局,对他来说,简直莫过于天上掉馅饼。”
苏禾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这是交易,一定是段师爷和刘二达成的交易,所以刘二才闭口不言,承认自己是害了丽娘的凶手!”
言成蹊的目光静谧如流水,他笑着摇了摇头。
“你先不要着急,我猜,交易只不过是段师爷的权宜之计罢了。”
毕竟,对于上位者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是比死人,更值得信任的了。
不过这番话,言成蹊不打算对苏禾说。
“不然,他又为何要在食物里下毒,意欲灭刘二的口呢?”
苏禾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那毒——”
说到这里,她猛地想起,事发当时,来后厨里抓人的,的的确确就是段师爷的心腹,钱统领。
“你仔细回忆一下,被毒死的囚犯,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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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成蹊的视线始终落在苏禾身上,温和地问道。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苏禾摇了摇头,“但是,我曾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只记得,是个相貌极其普通的中年男子。”
“如果非要说,此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苏禾的手指,插.在乌黑的长发里,抱着头皱眉思索,她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见到的人更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
苏禾记得,那天下午,张县令高兴,让后厨房给地牢的囚犯们也做一点喜菜,全当给出阁的大小姐积善行德。
她混在队伍里,去地牢送饭的时候,门口的守卫还特意检查过他们的食盒。
地牢里阴冷潮湿,墙壁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上,阴森腐朽。
她走到第六间牢房门口,刘二主动叫住了她。
苏禾还记得,当时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
刘二说,他想吃点肉。
苏禾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就把本来要端给他的芝麻元宵,临时换成了仅剩的一份酱鸭脖。
而最后,被砒.霜毒死的,是刘二隔壁的囚犯。
因为刘二抢先开口要走了鸭脖,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用了那碗芝麻汤圆。
芝麻汤圆!
那本来就是要分给刘二的,若不是苏禾,阴差阳错地替换了吃食,当天傍晚,被毒死的人,必然就是刘二无疑了。
苏禾顿时恍然大悟,许多之前怎么也想不通的谜团,此时都如拨开云雾一般,见到了庐山真面貌。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苏禾握着瓷碗的手,忍不住地发抖,嘴唇咬出青紫一片,不知是气,还是怒。
“那,你觉得,段师爷会是杀害丽娘的凶手吗?”
苏禾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她的脑子里有点乱,低垂地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裙面。
她的手越攥越紧,白皙的腕子上,青筋暴起,隐隐能听见骨头错位的嘎吱声响。
言成蹊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突然,一块温热柔软的帕子盖在了苏禾的手背上。
言成蹊的声音,温和从容,他说:“是或不是,今日一看便知。”
“如今,我们是刀殂,他们才是鱼肉,你有什么好怕的?”
苏禾闻言抬头去看到他,正好落进一双深邃透亮的桃花眼里,言成蹊的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