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玉挑了挑眉,抱着手臂靠在窗棱上,看向正背对着她手忙脚乱换衣服的秦邝。
“早就想问你了,那姑娘是谁啊?”
小院外,言成蹊拉了苏禾坐在石凳上,亲手倒了一盏热茶给她。
苏禾这一日都过得乱糟糟的,自打进了县衙府就始终心神不宁,这会儿又在言成蹊跟前哭了一场。
捧着热茶,她慢慢平复了跌宕起伏的情绪。
冷静下来之后,苏禾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怎么突然矫情了起来。
这么一想,她越发不好意思,面上烫烫的,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苏禾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抿着热气腾腾的清茶,一双大眼睛不自然地忽闪忽闪地上下眨动。
言成蹊坐在一旁,注意到苏禾渐渐低下去的脑袋和红扑扑的小脸,突然就起了几分逗弄之心。
他慢条斯理地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修长的手指捏起紫砂茶杯,也学着苏禾的模样秀气地喝了一小口。
“由于在炒茶的过程中工艺不同,成茶大致会呈现长条形、圆珠形、扇平形、针形、螺形等不同的形状。”
“我们喝的这一种,一般称之为长炒青。你看汤底里的茶叶,是不是条索细紧,绿润起霜?”
苏禾于是慢慢放下茶杯,仔细地顺着言成蹊的话观察。
然后就听见他舒缓清琅的语调,慢悠悠地接着说:“看上去像不像现在的你,眉簇成黛,微蹙微颦。”
苏禾闻言一愣,清澈见底的茶杯里倒映着她的小脸。
愁容未散,一双纤细的柳叶眉果然是紧紧地皱在一块。
苏禾望着茶汤里的自己,下意识地抬眼去看他,便瞧见言成蹊微微翘起的唇角。
“所以,世人又将这种形状的茶叶命名为‘珍眉’。”
“寓意便是,细秀如眉,茶中珍品。”
他自然地接过苏禾手中已经见底的紫砂盏,又倒了一杯递到她的手边。
“既然这么喜欢我这绿茶,不如装一匣子带回去,慢慢品玩。”
言成蹊弯弯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
娟娟月色之下,他像个明媚勾人的桃花精似的,笑得狡黠无害。
苏禾咬了咬唇,面上更烫了。
她知道言成蹊拿来招待她的,是极好的庐山云雾。
这种茶林生长在匡庐之山,云遮雾绕深处,由东林寺的名僧慧远大师亲自培育,每年春时,攀崖飞泉才能采摘下几千株。
说什么装一匣子带回去玩。
哼,净会哄人。
苏禾端起茶杯,低头不语,也不再去看言成蹊。
言成蹊倒是没有再接着打趣苏禾,他轻声地笑了笑,抬眼去看倒悬于夜幕之上的弯月。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中钩。
上巳节是个难得的好天,风清云淡,明亮皎洁,没能看成灯会,真真是有些可惜了。
正这么想着,早已寂静下来的桂溪坊突然传来了一大队人马嘈杂踢踏的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越来越近。
苏禾也听见了,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情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苏禾眉头紧锁,抬眼去看言成蹊,只见他还是仰着头专注地望向天上的明月,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正值夜深人静,院外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可闻。
这一队人马显然是目标十分明确,他们直奔苏禾的小院而去。
带队之人甚至都懒得敲门,一声令下后便有刀剑破门闯入的声音传来。
一行人在苏禾的小院里一通乱翻,东厢、西厢甚至连伙房都没有放过。
乒乒乓乓的动静不小,似乎还打翻了不少东西。
噪声之大,就连趴在石桌底下打盹的梨花奴都被吵醒了。
姜岐玉和秦邝听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