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仅仅丢了个荷包便也罢了,可惜那枚翠月珏是姜岐玉的心爱之物,她必然是要找回来的。
姜岐玉四下里看了看,挑了个人少的地,抬脚蹬在青石墙壁上,纵身一跃,跳到了二层小楼的围栏处。
以倒挂金钩的姿势一个干净利落的鲤鱼打挺,身形轻盈地翻到了竹楼的房梁上。
姜岐玉身轻如燕,脚步飞快,瓦片底下寻欢作乐,纵情豪赌的男人女人们,并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位梁上君子。
姜岐玉顺着来时的弄堂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瘦高的灰色人影,正贴着墙根,七拐八绕地跑进了另一条岔道口的小胡同,他见身后并没有人跟来,便渐渐放慢了脚步。
姜岐玉嗤笑一声,她的功夫是跟着平南军里的斥候学的,身影一闪,宛如穿花绕树的银蝶,下一瞬便落在了那毛贼的前头。
灰衣少年正朝后张望着,听见动静猛然回首,正好撞上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中。
紫衣女子抱臂而立,虚倚在几步外的巷道旁,她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一双丹凤眼玩味地打量着他,显而易见的揶揄和嘲讽完全不加以掩饰。
少年伸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襟,他身上那件灰色的褂子半旧不新,袖口袍角处打了不少补丁。
衣服虽然洗的干净,却并不合身,穿在他身上小了许多,一双伶仃的脚踝暴露在外头,脚上的布鞋沾满了黄泥。
少年注意到她的视线,低下头去,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不清神色,单薄的背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声地后退两步。
姜岐玉见那小贼居然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不想与他计较,摊手道:“我的荷包和玉佩,一并还来。”
少年咬着唇不说话,身形还在向后缩。
姜岐玉皱了皱眉,放开手便要朝他走去。
谁知那少年却是突然开口道:“别过来,我还给你就是了。”
少年大概是正处在变声时期,一把破锣嗓子粗粝嘶哑,难听极了。
他自己或许也知道,所以说出口的话刻意压低了声音。
姜岐玉见他乖觉也不为难,点了点头,果然停下了脚步。
那少年犹豫着将手伸进衣襟里摸索,片刻后握住了一枚花青色的荷包,猛地朝着远处一扔,玉石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给你!”
说完他转身就跑,瘦长的身形从背后看去,如同一根套在衣服里长了腿的竹竿。
足底生风,再加上他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很快便跑没影了。
姜岐玉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凤眸微敛,盯着那少年消失的背影看了良久,这才回身去捡被他扔下的东西。
花青色绣马尾松的荷包确实是姜岐玉的,不过里面早已空无一文。
而那枚连同荷包一起扔出来的玉佩却不是她的翠月珏,而是一块平平无奇的东陵石雕刻而成的圆环。
姜岐玉掂量着那块质地粗劣,做工简陋的豁口玉环,哂笑出声。
那小子倒是有几分能耐。
偷东西偷到了她的头上,人赃并获,还有胆子接着唬人,调虎离山的计谋虽然用的拙劣,却也奏效了。
可见此人年龄虽小,心眼却是不少,八成是个惯犯。
永宁郡主此时也被他激出了几分火气,这条巷子人迹罕至,她也不必遮掩,足尖点地纵身跃上屋脊,抬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
此处地形复杂,四通八达的巷道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就能拐进另一条岔道,姜岐玉不熟悉路线,也不敢贸然跳下去抓人